第七卷 white opera 03 两幅画 - 布丁漫画网-土豪漫画

「那就是洁尔妮……」

有雷冯在的都市，就在将双筒望远镜调到最大倍数后，能勉强确认纹章模样的距离之中，这个事实让莉琳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感觉。突发状况带来的惊讶与喜悦，以及胸口被紧紧束缚般的紧张感袭向了她。

「如果是这种距离的话，大概只需要一天吧？」

背后的萨瓦利斯悠哉的喃道。

「也就是说，明天就要跟洁尔妮战斗啰？」

莉琳她们现在住的都市叫麦亚斯，跟洁尔妮一样是学园都市，同体系的都市会在彼此之间发动战争。这项世界法则至今依旧，而且以后也不会改变，所以学园都市只会与学园都市进行战斗。

前往洁尔妮的旅途中，莉琳被卷入了离奇事件中而滞留在麦亚斯。一直到刚才为止，她都还在悲叹这种不幸，想不到洁尔妮竟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莉琳实在不确定，这种结果算不算是时来运转。

「就是这么一回事。哎，雷冯如果以武艺家的身份加入他们的话，那洁尔妮几乎没有任何败北的要素了。当然啰，那是指我认识的雷冯而言。」

意有所指的说法，跟刚才的那些会话有着某种关联吧？

莉琳看着萨瓦利斯的表情，但是她无法从老是泛着暧昧笑意的脸庞中读出任何情绪：

「雷冯真的很强吗？」

莉琳的问题让萨瓦利斯抬起了眉毛，那副表情诉说的情绪是——意外。

「不强的话，是无法成为天剑继承者的。」

「是吗，说得也是。」

莉琳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这件事，可是我总是无法想象出那个画面。雷冯是武艺家，是天剑继承者。如果没有雷冯在，我住的孤儿院可能早就倒闭了，这些我都明白。我虽然明白，却怎么样也没办法理解。」

这种想法单单只是自己的任性吗？莉琳虽然喜欢看雷冯以武艺家身份独自在道场修练的身影，却怎么样也没办法把这种影像跟战斗的姿态重叠。

「雷冯的确很强喔，空下来的沃尔夫修丁称号决定战我也有看。其他天剑们也认同他的实力，但是啊，实际跟他站在同一个战场的次数，好像只有一次呢……」

喃喃低语后，萨瓦利斯有如回忆似地闭上了双眼：

「那场战斗非常严苛。是跟老生体六期，被取名为贝希默多的那只污染兽战斗时。出战的有我跟雷冯，还有林戴斯三个人。撇开卡温迪亚与利法斯的搭档不说，这可是少数由天剑继承者所组成的共同战线，而且也是一场苦战。」

再次睁开眼睛的萨瓦利斯凝视着不存在于眼前的场所，然后说出了话：

「啊啊……那场战斗真的是……真的是太愉快了。」

＊

战斗前，空气的气味总会改变。虽然那股味道细微的无法感觉出有任何变化，它还是具有刺激性，会让鼻子产生水流进去的疼痛感。

「是这样吗？」

以毫不可爱的语气回应萨瓦利斯随口低语的人是，站在身旁的新任天剑继承者。

雷冯•沃尔夫修丁•阿尔塞夫。

他的年纪看起来才刚从幼年学校毕业。即使如此，他当上天剑继承者已经有一年之久，也有许多次单独与污染兽交战的经验。在尚未成熟的童稚眼瞳中，寄宿着感情薄弱的暗淡色彩。

「老师感受过这种东西吗？」

雷冯有如仰望似地抬起头部，对站在旁边的另一名天剑继承者发出问题。

林戴斯•沙沃雷德•海顿。

那位脸上总是挂着不悦神情的壮年天剑继承者，一边眺望对面的风景，一边摸摸自己的胡渣。

「没有。有时间沉浸在那种感伤的话，还不如挥一万次正拳如何？」

「多谢您的忠告。」

林戴斯的态度总是如此，以讨厌人出名的他，不会做出什么像样的答复。不过这样的他不晓得在想什么，竟然将自己的秘奥义——也就是钢丝传授给了这名少年。

他的心到底出现了何种变化？

「可是……」

雷冯望向四周。

「在这种地方等就行了吗？」

三个人的所在之处是，古连丹的外围地带。

古连丹的外围地带，保留了比其他都市更宽广的空间。对于经常发生污染兽遭遇战的这座都市而言，因为这里很容易成为主战场，所以便弄成了可以让武艺家充分活动的空间。

有三名天剑继承者待在这里的状况，绝不是毫无意义。

「德尔波妮……那个快死掉的老太婆说会来，所以连亿分之一的误差也不可能出现。」

德尔波妮•裘安迪斯•缪拉。天剑继承者之一的念威操作者的话，让三人来到此处。

「可是她后来好像又睡着了，如果她突然死掉的话，位置就空出来了吧。」

「没有人能取而代之的话，位置会一直空着吧。」

德尔波妮是一名年龄近百的老女人。现在的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医院病床上昏睡，但因为没有超越她的念威继承者出现，所以她现在还在天剑的宝座上。

另外，像今天这样有污染兽突袭时，她就会从睡眠中清醒，并且尽责的将消息传达给爱尔榭拉。这就是德尔波妮的位置在她死掉为止，都不会空下来的理由。

以这个时间点而言虽是未来发生的事件，不过就是靠了德尔波妮的念威之助，才能早一步发现有寄生型老生体侵入了古连丹。

这名德尔波妮说，今天会有污染兽来到此处。

所以三个人才会在这个地方。

「林戴斯，有反应了吗？」

「没有。」

林戴斯的手展开了已经复原的炼金钢——也就是天剑。它看起来虽然像是皮手套，指尖却覆盖着精雕细琢的白金，而且前端还展开了无法以肉眼辨识的几万数亿根钢丝，并且将触角伸向外围地带的外部。

那些钢丝至今仍还没捕捉到德尔波妮预言的污染兽身影。

「如果跟德尔波妮说的一样，贝希默多真的来袭，那在它出现为止我们都不会晓得，因为它可是会穿过钢丝的死角。」

「嗯，似乎是如此呢。」

贝希默多——替污染兽命名的行为，就算在古连丹这边也很少见，不过其他都市根本没这种习惯吧。

污染兽的命名有其规则。

条件之一，必须是力量强大的老生体。

另一个条件是曾战斗过，却无法将其扑杀时。

被取名为贝希默多的老生体过去曾袭击古连丹，而且当时的天剑继承者无法彻底击败它，所以让它逃跑了。

「它上次过来时，是我当上天剑继承者之前的事，不过德尔波妮那个时候就是天剑继承者了。如果来袭的污染兽是贝希默多，那事情就会是这样吧。」

一边听着林戴斯的话，萨瓦利斯从外围地带望向了外界的光景。

在古连丹走动的地域某处，有着大规模的污染兽巢穴。无数污染兽会从那边出现，并且袭向古连丹。

不断地扫荡它们，就是以天剑继承者为首的武艺家们的任务。

宽广的外围地带上只有萨瓦利斯他们三个人。警报声响起，普通的市民都躲进了避难处。为了预防万一，其他武艺家们也集结在王宫里待命。

所谓的万一，就是萨瓦利斯他们败北的那一刻。

虽然那一刻并不会到来。

「可是连都市外隔离衣都不穿，就这样在外围地带迎击敌人，陛下的命令还真大胆。」

「打一次你就知道理由了。」

「喔？」

「与其做千亿个推测，倒不如采取一次实际行动。它来了。」

林戴斯宣告这件事时，说话的语调并没有改变。

但是在下一个瞬间，萨瓦利斯跟雷冯都复原了炼金钢。

最初发生的是，地面的摇动。

「是都震……？不。」

撕裂耳膜的金属悲鸣声随后响起。古连丹那些连看都不用看，甚至已化为风景一部分不断动着的足部之一，被某种力量压住而产生了震动。

「有某个巨大的物体……」

雷冯如此低语。

在那瞬间，它出现了。

在刹那之间，暗褐色的黑暗覆盖了整个视野，一道巨大的身影遮住了太阳的光线。某种巨物攀上了外围地带的边缘处，而且还与遮去阳光的本体互相连结。它一边蠢动，一边不停从表面发出无数岩石浮上泥沼般的难听声响。

仰望上空的视线前端，是两个白浊的块状物。

「……这是，真想说它是巨人啊。」

那个巨大物体光就形态而论，看起来跟人形极为相似，也因此让萨瓦利斯忍不住如此低语。虽然说是类似，但看起来还是跟幼儿做出来的泥娃娃差不多。

就像有人站在桌子对面似地，名为贝希默多的污染兽就站在那里。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家伙。」

在一旁的雷冯垂着长剑，以一对灰暗的眼瞳仰望着贝希默多。

雷冯的脸庞没有不安与恐惧的神色。凝视着贝希默多的表情，就好像只是在打量它体积的大小一样。

有东西不断从贝希默多的全身掉落。

那是土壤。在地底深处，含带湿气的土壤黏得全身都是。

贝希默多在地底移动。

林戴斯唯一的死角，就是地底。大地会阻碍钢丝的移动，并且让传导过来的感觉变得暧昧不清。

而且对普通等级的念威操作者来说，如果不专心一致，根本无法感测出在地面下持续移动的存在。

因为是德尔波妮，才能做到这种事。

「那么，差不多该收拾它了。」

「说得对。」

萨瓦利斯与雷冯同时点头的下个瞬间，两人都化成了疾风迫近贝希默多。

两人虽没有交谈，却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左右两路。

「先让它放开那双脏手吧。」

目标是放在外围地带边缘的左右两只手。两人的刭流，撞上了相当于古连丹足部的粗大手臂。

这是外力系冲刭变化——刚力冲破•咬牙。

以及外力系冲刭变化——闪断。

萨瓦利斯的掌底吃进了贝希默多的右手腕。由外部入侵的强大冲刭与彻刭让内外部同时产生了破坏，相当于手腕的部分有如被猛兽利牙嚙咬似地粉碎了。

同一时间，雷冯的剑将左手腕切成了两半。

萨瓦利斯激烈，雷冯则是静谧地破坏了双手手腕。因此失去平衡的贝希默多，半转半跌的向后方倾倒，然后穿过都市足部空隙摔到了地面。

（哎啊，这么容易就……）

不堪一击的反应让两人大失所望。对从以前的天剑继承者手中逃脱，又被取名字的污染兽来说，它表皮的硬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最重要的是动作实在太迟钝了。

「白痴，快闪开！」

林戴斯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被遗留在外围地带的双手残骸发生了变化。当两人回过头时，出现在眼前的是软趴趴躺在外围地带的残肢，正以骇人的速度膨胀的光景。

它爆炸了。

轰音传出的同时，嵌在体表上有如岩石般的鳞片也四处飞散。鳞片表面有如经过研磨的刀刃般锋利。因为近在咫尺，而且又出乎意料之外，所以跃向空中的两人身上都被割出许多裂痕。

「原来如此，我知道不在都市外进行战斗的理由了。」

在都市的足部上着地后，萨瓦利斯向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受的伤并不深。不过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而且割痕也到达了皮肤。微微渗出的血渍，正一点一点的向外扩大。

如果在都市外面挨下这一招的话，防护衣就会被割破。这么一来，就算是天剑继承者，也只能等待被污染物质烧成灰烬的命运。

「陛下跟其他的人也太坏心了。如果知道的话，就应该早点说出来才对啊。」

萨瓦利斯望向在另一只脚着地的雷冯，他的伤势也跟自己差不多吧。

定睛一看，只见因爆炸而四处飞散的残骸，有如拥有意识似地开始蠢动，并且朝同一个目标移动着。

它们的目的地是一边让地面发出巨响，一边试图撑起身体的贝希默多。

「既不是舍弃肢体，也不是再生，而是恢复原状吗。这么一来，它几乎等于半个不死身了嘛。」

贝希默多再次动了起来。它撑起上半身，并且用复原的手臂再次攀向外围地带边缘。

因为站在现在这个位置，所以萨瓦利斯可以清楚看见。贝希默多的下半身，至今仍有如融化似地埋在土里面。

「这家伙跟大地同化吗？想不到居然会出现这种进化，污染兽实在是太超乎常轨啊。」

萨瓦利斯仍从容的可以感到愕然与叹息。

林戴斯还在外围地带。

正要放上外围地带边缘的手臂，再次遭到了碎裂的命运，这是林戴丝的钢丝所造成的。矗立在外围地带与都市边界的他，就好像在宣示自己是最后防壁一样。

爆炸再次发生。不过因爆炸而四散的凶器没飞出多少距离，又被裁断得更小更细，化为粉尘。

林戴斯的钢丝在外围地带中央展开绵密细网。以天剑继承者特有的强大刭流所支撑的钢丝之网，形成一堵肉眼无法辨识的铁壁阻隔了贝希默多的侵袭。

林戴斯举起软软下垂的右臂。

张开防壁的是左腕的钢丝，那右腕呢？

那是无人能看见的极细凶器——钢丝。分开来看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器，但在林戴斯这种拥有超级绝艺的强者手中，就会成为包含强大刭流的恐怖武器。

自由自在的钢丝们，在林戴斯头顶如同翻花绳似地交错纠缠，试图编织出某种形状。只有钢丝的话，就算以天剑继承者的锐利目光观视，也无法捕捉全部的形态。但是因为那上面有着刭流奔走，所以可以看到它的形状。

那是一根细长的圆锥。

「散裂成千亿万碎片吧！」

林戴斯的右手一动，圆锥朝贝希默多的胸口疾刺而去。

缲弦曲•跳虫。

被抛出去的巨大圆锥刺进贝希默多的胸口，接着一边产生连锁的爆炸反应，一边钻进巨体之中。

变化仍在进行。潜进体内的钢丝以惊人速度解开圆锥的形态，因这个过程而四处狂乱跳动的钢丝，由内而外撕裂着躯体。紧紧纠缠的钢丝解开时的反作用力，让那些斩线显得紊乱又毫不容情。

「要打的话，就要彻底大干一场！」

萨瓦利斯跃向后方避开因爆炸而四散的鳞片，并且啧了一声。

林戴斯的跳虫，消灭了贝希默多上半身的一半。它会继续复原，还是……跃向后方的萨瓦利斯受着重力牵引，一边在半空中观察着这些变化。

至少，敌人没有停止动作。

「啧！」

萨瓦利斯扭转身躯，在空中做出回转动作。一个巨大物体从他旁边穿了过去。

那个东西有着触手的形状，它让没有受到伤害的部分产生变化，以伸长的触手袭向萨瓦利斯。

触手表面有着数不清的嘴，而且里面的尖齿不断互击，发出喀喀喀的声响。萨瓦利斯踢向触手表面，利用反作用力一口气移动到了地上。

而雷冯……

现在还停留在空中的他，正挥动着长剑扫开猛袭而来的触手，了不起的滞空能力。雷冯以每个挥剑的动作平衡身体，并且在空中移动着位置。雷冯深知在空中这种压倒性不利的场所中战斗的诀窍，就算切断的触手爆炸，他也能从容应付。

「我可不能输呢。」

萨瓦利斯体内的刭流密度突然爆升。刭流在双腕集中后继续产生变化，变成白银之炎。

这是外力系冲刭的化炼变化——蛇流。

萨瓦利斯站在原地，并且以惊人速度连续挥出了拳击。连击没有撕裂空气，看起来就像在静静练拳般。

不过招式的效果确实传到了贝希默多身上。

崩毁的上半身，长出无数触手的断面出现白银色的连锁爆炸。萨瓦利斯挥出的拳头冲击不是在眼前，而是在锁定的目标上出现了成果。然而萨瓦利斯与那些场所的相对位置，甚至没有成一直线。

白银之炎借着冲击波扫向触手根干处，并且将它们一一击倒。下个瞬间，所有触手上都发生了连锁性的爆碎现象。

而雷冯被遗留在那些爆炸之中。

「…………」

但是他的脸上没有出现动摇的神情，保持着深度沉默的眼瞳，冷静地看穿了每一片来袭的鳞片，身体也做好了释放出下一招的准备。

这是天剑技——霞楼。

剑光一闪，周围奔出了无数斩线。那些斩线将迫近的鳞片与爆压切断撕裂，并且让它们无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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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杀死我吗？」

雷冯着地后，连看都不看萨瓦利斯的如此说道。

萨瓦利斯不禁咧嘴笑了出来：

「这种程度就死掉的话，不就是一种救赎了吗？」

萨瓦利斯很兴奋，他自己也非常明白这一点。

多么快乐啊！在老生体之中，让三名天剑继承者像这样驱使着技巧，又还能存活下来的污染兽究竟有几只呢？

太快乐了，实在是快乐到了极点。

而且最让自己快乐的是——

在外围地带的对侧，至今仍有巨大物质在蠢动的声音。

也就是说，那里有某种让天剑继承者使出如此大技，却还是不痛不痒的怪物存在。

「还没结束呢。」

几乎要笑出来的萨瓦利斯，制造出新的刭流。

＊

「那场战斗真的很快乐呢！」

萨瓦利斯一边回想，一边让饭后的茶流入了喉咙。

场景改变，这里是宿舍的餐厅。发现洁尔妮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所以聚集在餐厅的人群中，有着一种祭典般的骚动氛围。虽说分出胜负的结果不变，但学园都市之间的战争并不会造成死亡，所以只能算是没有凄惨过程的大型活动。有如格斗技比赛开始般的亢奋感，极自然地扩散在人群周围。

萨瓦利斯在午餐时间说着故事。

莉琳没见过雷冯与污染兽战斗的模样。莉琳是普通人，有紧急状况发生时必须前往避难所逃命，所以她永远不会见到那一幕吧。

因此，萨瓦利斯口中雷冯战斗时的模样，对莉琳而言非常新鲜，感觉起来就像在听一名陌生人的事迹一样。

会有这种感觉，就表示雷冯没有在莉琳面前表现出全部的自己。

她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了。与卡哈尔德•巴连的比赛，还有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诉说着这个事实。

莉琳感到寂寞，也觉得胸口很苦闷。她一直以为自己跟雷冯从懂事前就在同一个场所长大，分享着同样的辛劳，一起拥有相同的快乐。可是只有雷冯一人，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独自承担着辛劳与痛苦。

坐在后面位置上的男人们正在高谈阔论。

「哪一边会赢呢？」

「是这边吧？再怎么说，这里才刚打败了污染兽耶。而且听说在之前的武艺大会中，洁尔妮吃下了全败的战绩。他们的武艺家实力可以说低到不行呢。」

「是喔，可是啊，说不定会出现什么黑马喔。再怎么讲，学园都市每年都会有新血流进来呢。」

「哈，哪一种白痴都市会让将来有希望变强的武艺家离开啊？」

「好，那来打个赌吧？」

莉琳回头望向后方。从他们常旅行的模样判断，或许是在都市间以买卖情报为业的人。

萨瓦利斯似乎也在听他们讲话。

洁尔妮的黑马。

雷冯这名拥有超强实力的黑马，就在那边。

不过萨瓦利斯没有提起这个事实，而是说出了另一件事。

「我的弟弟似乎没办法独力扭转战局，真是可悲呢。」

萨瓦利斯的弟弟也在洁尔妮。搭流浪巴士旅行时，莉琳就听过这件事了。

他的名字好像叫哥尔尼欧，现在是五年级，所以就算他参与过上次的武艺大会，这也不足为奇。

「你跟弟弟感情不好吗？」

萨瓦利斯刚才那番话听起来不够认真，应该不能照单全收吧。

「我是还好啦，但弟弟似乎不晓得怎么跟我相处。他看起来，好像连我的影子都怕呢。」

有个太过优秀的哥哥的弟弟，莉琳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吧。就正确的定义而言，莉琳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她当然无法理解。更何况以武艺家身份出生时，就明白自己得跟优秀哥哥过着相同生活方式的际遇，也不是莉琳所能理解的。

「他啊，其像现在这样，倒不如一点才能都没有还比较好呢。讲这种话或许有些偏袒，可是他真的很有天分喔，可是他的不幸就是比我晚出生。

哎，虽然我根本不在乎他就是了。」

做出结论的最后一句话太有说服力，这让莉琳感到背脊一凉：

「他是你弟弟耶。」

「是又怎么样？」

莉琳语气中虽带着非难之意，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天剑继承者所追求的，只有纯粹的力量。只要会造成妨碍，别说是弟弟了，就算是鲁肯斯武门我也可以舍弃。」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虽然不甚明显，但萨瓦利斯脸上的笑意还是加深了。

这个人是认真的。

莉琳是孤儿，所以没有任何存在会因为她诞生时血缘互通，就无条件的付出爱情。就是因为被这种存在因某种理由而舍弃，她才会是孤儿。

所以莉琳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家族的重要性。

「啊啊，很遗憾你以为只有我会这样想。话说在前头，大部分的天剑都是这样想的喔。」

「咦？」

「天剑继承者是古连丹最顶尖的武艺家集团，不过换句话说，也是异常者的集团喔。在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有那种不管舍弃什么，也要追求极致力量的想法，但只有雷冯不一样。」

只有雷冯不一样，这句话让莉琳感到有些高兴。因为就萨瓦利斯的说法来看，雷冯并没有被归类为异常者集团。

「硬要说的话，如果他只想着要如何增加自己的力量，就不会被卡哈尔德那种蠢人抓到把柄，也没必要离开古连丹。」

可是她的喜悦只维持了一瞬间。

「雷冯想要变强的动机，比我们这些『普通』的天剑继承者复杂多了。说不定这就是雷冯强大的理由，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

莉琳不晓得该以何种心态面对接下去的话语。

「我才会觉得失去理由的他，现在应该变得很弱了。」

一边看着屏住气息哑口无言的莉琳，萨瓦利斯再次回想起过去。他试着唤起激烈战斗后的余韵。

雷冯就在洁尔妮那里，他到底有没有变弱呢？如果没有的话就好了，莉琳心想。

而且只要自己挡在萨瓦利斯面前就行了。

她是打从心底这样想的。

＊

与贝希默多的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

那是在技艺上累积技艺，在破坏上重叠破坏，在力量上贯注力量，以意志装饰意志。将刭流编入刭流，让绝技与妙技互相冲突的三天。

「受不了，有够烦人的！」

雷冯的声音中带着焦躁，但体力却没有衰退。靠着只战斗三天就会累到惨叫的半吊子活刭，是没办法当上天剑继承者的，所以这种情况不足为奇。

但是精神面的疲劳感而论，雷冯正在进入一种严重的状态。与无数敌人持续战斗相同的时间，可以借着堆积如山的污染兽尸体来确认自己的努力成果。然而贝希默多却是能持续再生，不，是几乎能无数次复原的污染兽。所以自己招式的成果，无法以眼睛看得到的形式加以保存。

这个情况让雷冯感到压力。

而且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贝希默多的战法也愈来愈巧妙。随心所欲不断变形的它，不会光靠自爆能力做出大动作攻击，行动模式中也隐约可见将三个人逼入陷阱的狡智。

它不但没变弱，感觉起来甚至强化了。

这让雷冯感到不耐，觉得自己被焦躁感吞噬了。

（他到极限了吗？）

雷冯才十岁，就实力而言虽出类拔萃，但精神上并不具有对等的成熟度。如果要让他退场的话，现在应该正是时候，虽然萨瓦利斯不知道这么做是好是坏。

（就算他死掉也没差啦。）

萨瓦利斯对雷冯的生死不感兴趣，他唯一在意的是雷冯最后会不会暴走，并且对这场战斗造成妨碍。

（我难得这么快乐呢。）

与雷冯相反，萨瓦利斯被亢奋感所包围着，而且这种感觉一点也没有减退。驱使着所有技巧，使尽所有奥义的感觉甚至为他带来了快感。

萨瓦利斯觉得，在战斗中诞生的新连续技就像崭新的自己，而贝希默多重新站起的姿态，更告诉了他自己还能继续变强的可能性。

妨碍这件事的存在，只会替自己带来不快。

（让他退下吧。）

就在萨瓦利斯做出决定时——

「怎么了，这种程度你就受不了了吗？」

在背后维持最后防卫线的林戴斯对雷冯开了口。

「怎么可能。」

雷冯撂下了这句话做为答复林戴斯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这种程度的战斗根本不值一提。在过去你一直跟污染兽战斗着，而且只要身为天剑继承者，你就必须置身于这种战斗之中。疏忽出现的瞬间，你死亡的可能性就会出现，而焦躁就是这种情况的开端。你应该已经体验过这种事了吧。」

萨瓦利斯曾经耳闻。林戴斯虽将钢丝的技术传授给雷冯，但在训练过程中，雷冯却因擅自使用钢丝，而使自己受了濒临死亡的重伤。

「……是的。」

「那么，你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什么吗？」

「用毅力战斗下去。」

「知道的话就要做到，继续丢脸下去的话，我就把你撕裂成肉片。」

「是的。」

雷冯眼瞳里的焦躁色彩消失，深沉静默再次寄宿于其中。

（喔？）

萨瓦利斯意外的看着这一幕。天剑继承者指导他人这件事本身已经够少见了，以讨厌人出名的林戴斯居然会提出这种忠告，几乎算是前所未闻了。

林戴斯的话并没有在这里停止：

「不过我也对这场战斗感到厌烦了，差不多该让它结束了。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的时间，用来应付这家伙的食欲已经够多了。」

「可是要怎么做呢？」

会话进行的同时，战斗仍在持续着。贝希默多的身影虽跟它出现时一样，仍停留在外围地带那一边。但三名天剑继承者使出的冲刭与高速移动时产生的冲击波，还有贝希默多自爆所造成的伤害，已让外围地带呈现地面剥离、惨烈的爆炸痕迹重重相叠的模样。

三名天剑继承者花了三天三夜持续战斗，仅能阻止老生体的入侵。

别说是雷冯，就连萨瓦利斯也有这种想法。所以萨瓦利斯才觉得很开心，但是……

「给我看仔细。」

林戴斯以不悦眼神叫两人观察贝希默多。

从外围地带仰起上半身的扭曲巨人仍试着爬上都市，另一方面则从全身射出触手攻击萨瓦利斯等人。

压倒性的巨大质量，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被大规模的体积差距搞乱感觉了？还是看得太习惯没察觉到变化？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它的确缩小了。」

「咦？」

发出惊讶声音的人虽是雷冯，但萨瓦利斯本人也对这句话感到难以置信。

「我的意思是它没办法完全复原，它应该不会做出以自爆大幅削减躯体的蠢事吧。既然如此，就表示我们每一次使出绝招，还是能成功破坏它躯体的百分之零点几。」

「就算真是如此，我觉得这种结论还是很不切实际呢？」

一边穿过从四面八方猛袭而来的触手，萨瓦利斯一边说道。

「能让这家伙无法再复原的攻击，不只是跟威力有关。至于问题到了何种层面，重点在于被打成粉末的它，是否能以细胞单位进行自律行动。之前的攻击虽然威力十足，但就攻击贝希默多这种物质集合体，并对全体造成破坏的意义而言，威力仍是不够。」

「啊，难道……」

林戴斯说的话虽然抽象，萨瓦利斯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认为贝希默多不是一整个生命体，而是比细胞更微细的物质所构成的群体生命体？」

林戴斯点了头。

这怎么可能呢？但转念一想，倘若真是如此，那种不可思议的复原方式，以及自爆的意义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那不是自爆，那只是为了在安全的情况下与本体重新会合，才让躯体四分五裂啰？这种自卫行动，同时也产生了给予敌人反击的附加效果。

「我们要用面取代线，不局限于一部分，而是针对全体同时进行攻击。使用短时间的超重压攻击，一口气击溃所有贝希默多。」

林戴斯的宣言，足以令两人哑口无言：

「用你们的最大量刭流使出绝招。由我负责第一击，之后你们两人同时出招……该不会有人说自己需要十秒以上的准备时间吧？」

这明显是挑衅。

是令人雀跃的挑衅。

「好啊，那就上吧。」

「明白了，老师。」

两人一起点头。

「我不需要十秒，你呢？」

「你随意吧，我配合你的时间。」

雷冯毫不在乎的说出这句话，他惹人厌的态度也令自己感到亢奋。

这是自我极限的比赛。

谁能释放出更为强大的刭流，谁使出的招式威力更巨大。这是三名天剑继承者所参与的竞争。

「那么，开始吧。」

林戴斯的宣言一出，反击也随之揭幕。侵入外围地带的触手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受到了破坏。

范围大到几乎粉碎外围地带的大型自爆连锁瞬间扩散，并吞没了萨瓦利斯与雷冯两人的身影。

不过两人已不在爆发的中心点，他们站在外围地带与都市的边界上，那是林戴斯所守护的最后防卫线。

不能让半个细胞通过这里。

到目前为止，负责这项任务的人一直是林戴斯。然而林戴斯正为了释放绝技而凝聚刭流，所以不能造成他的额外负担。

「快点……」

「滚回去吧！」

两人同时大叫，并且释放了招式。

那是外力系冲刭变化——风烈刭。

以及外力系冲刭变化——涡刭。

萨瓦利斯的踢击，以及雷冯挥落的长剑，同时刮出了刚烈暴风。贝希默多因爆炸而四散的细胞被旋风吹至外界，外围地带的空气瞬间被净化了。

在这段时间内，林戴斯已做好准备。

庞大刭流覆盖着林戴斯的躯体，以及他的钢丝。那些钢丝高高浮在林戴斯的头顶，并且散发着足以掩去天空的光辉。

就在瞬间，试图集结残破触手的贝希默多，与那些化为粉尘的细胞们，一同被封入了由钢丝编织出来的罗网之中。

「送你到那由多note的彼方吧！」

注：那由多为数字单位，10的60次方

缲弦曲•崩落。

纯白色光芒瞬间抹去了周围的一切。填充在钢丝内的刭流变化成冲刭，接着朝内部释出了大规模的冲击波。钢丝之网没让冲击波的反作用力泄露出去，只有光线能成功脱出它的包围。一边释放冲刭，一边灌入同质同量刭流的同步作业，让钢丝之网形成了完美结界。这招生成的冲击波全部集中于内部，并且压向了贝希默多。

污染兽的悲鸣声，甚至传不出林戴斯所编织的结界外面。

就算在都市另一侧，也能看见这个巨大光块吧。

但由于这招的威力巨大，所以持续时间并不长。

十秒，林戴斯挑衅时所使用的字汇，这十秒正是这招的临界时间。

这到底是因为林戴斯的刭流一时用尽，或是钢丝这种武器强度不足的关系呢？

光芒渐散，从光线之中浮现了线状物体。那是钢丝解开结界，回到主人控制下的姿态。

从爆压中获得解放后，贝希默多发出了不像声音的咆哮。在它周围有着反射光线的粒子存在，是贝希默多无法复原而死灭的残骸吗？

这一回，连萨瓦利斯也能看出贝希默多的体积缩小了。

而且就在此时，萨瓦利斯与雷冯的身影已在空中，就在贝希默多的旁边。

先发难的人是萨瓦利斯。不，在跳跃之前为了释放绝招，他已经发动招式的前半段。

那是活刭冲刭混合变化——鲁肯斯秘奥义，千人冲。

萨瓦利斯从外围地带奔向贝希默多。那道身影突然一分为二，然后变成了四人。八人、十六人、三十二人、六十四人、一百二十八人……持续倍增的结果，不到几秒数目就超越了招式名称所表示的千人之多。

站在千人前方的萨瓦利斯蹬向外围地带边缘纵身跃起之时，林戴斯的崩落已经消失了。当贝希默多从钢丝束缚中得到解放，沐浴在光芒之中狂乱扭动残躯时，千名萨瓦利斯已照着计算好的位置，覆盖了贝希默多的右半身。

萨瓦利斯正在半空中，没有长翅膀的躯体，必然伴随着自由落体的现象。就算能借着下一招的反作用力停留在半空中，能不能撑上五秒也是一个问题……

萨瓦利斯笑了，那不是平常那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暧昧笑意，浮现的是壮绝又极度亢奋的凶暴笑容。

萨瓦利斯第一次做这种事，到底能不能顺利使出来呢？

不过林戴斯完全封住了巨物贝希默多的动作，而且还完成了从所有角度进行冲刭攻击的惊人技巧。

能成功使出那种技巧的天剑继承者，究竟有几人？

「好吧，我就试给你看！」

千名萨瓦利斯同时张开了口。

在秘奥义上面再加上秘奥义。

这是外力系冲刭变化——鲁肯斯秘奥义•咆刭杀。

从千名萨瓦利斯口中，释放出了令分子结构崩毁的振动波。

此时此刻，雷冯当然也在空中。

隐藏在内部的刭流，让他手中的天剑释出耀眼光芒。在他人眼中，那把武器已不具备剑的外形了。

不是线，而是面的攻击。

林戴斯口中的作战计划，对使用剑这种斩击武器的雷冯而言，可以说是一项难题。

话虽如此，雷冯并没有说出自己办不到之类的话。短时间的超重压攻击，就是用压倒性的刭流压溃敌人之意。

就在另一边，以千人冲增加人数的萨瓦利斯正要释出绝技。

雷冯不能错失时机。

「只有一试了。」

雷冯的长剑举起。

接着斩落。

是冲刭。

这甚至不是任何技巧。他只是凝聚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刭流，并且将其封入天剑之中，再将它释放出来形成具破坏性的能源奔流。

形成巨大光柱并顺着剑身延长线向前伸出的冲刭，随着挥落的动作直接从贝希默多的头顶压了下去，它的左半身被封进了以冲刭构成的狂岚之中。

萨瓦利斯同时发动了现在的鲁肯斯武门血脉，以及隶属于这个流派的所有武艺家们，无人能完全习得的两招秘奥义。雷冯则以与生俱来的膨大刭流招来了破坏之岚。

这两招绝技进入了普通武艺家别说是达到，甚至连做梦都梦不到的领域。被夹在中间的贝默希多无技可施，甚至无法挣扎。

半边有如被强风吹袭的沙山般崩溃，

另半边仿佛遭受狂暴兽群撕扯咬碎似地粉碎。

从两面进行的破坏完全包住了贝希默多，并且开始压溃它的身体。

「呜喔喔喔喔！」

力量到了极头。招式不但同时消失，而且巧的是与林戴斯的崩落一样持续了十秒左右。两人释放了需要膨大刭流的招式，凝聚刭流的速度追不上维持招式时的消耗量，所以这两招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接着两人的身躯一软。

「成功了吗……？」

解开千人冲，再度成为一人的萨瓦利斯，因为招式产生的反动力而无法动弹。他一边落下，一边确认了结果。

破坏的余韵形成暴风，吹乱了无数的灰色粒子。那就是贝希默多的残骸。它们没有再次集结，而是随风舞动散向四周。

那么，打倒它了吗？

这还无法确定。林戴斯识破了贝希默多是群体生命体的事实，既然如此，粒子的个别死亡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不让它们全部死光的话……

「唔！」

那物体的影像飞进了萨瓦利斯的眼帘。

被吹乱的灰色粒子中，有一个同样也在坠落的影子。那物体正做出奇怪的扭曲动作，它还活着。

体积大概有一个人的大小吧。

「唔！」

萨瓦利斯虽然想追上去歼灭它，却无法随心所欲的移动身躯。同时使用两招秘奥义的反动力，对身体造成了影响。

贝希默多无意再战。但是就这样放它一马的话，经过一段时间它又会再生，到时候说不定又会袭击古连丹。

彻底引出自己的极限，是萨瓦利斯最近所得到的最大满足。但如果无法加上打倒污染兽的事实，事后回忆起来未免扫兴。

萨瓦利斯连忙以内力系活刭消除疲劳感。不过就算能因此避免坠地而死的下场，是否能及时杀死想遁入地底逃走的贝希默多仍是问题。

他一边与焦躁心情战斗，一边让活刭流动着。

只剩一点，只差一点了……

在度秒如年的过程中，萨瓦利斯确认着自己的回复度。在全身奔流的沉重疲劳感渐渐消失，支配刭路的麻痹感也慢慢失去它的领土。

就这样，在发现它的三秒后，萨瓦利斯再次完全掌握了肉体。

「好！」

他回转身躯，并且将冲刭灌入踢击，试图以产生的反作用力提升速度。就在此时……

咚！

轰音传出的同时，一抹黑影掠过了萨瓦利斯的视线。

拖曳着白银之光，保持沉默的眼瞳锁定了打算逃走的贝希默多。

是雷冯。

他已经快接近地面了，但雷冯却毫无惧色地以头下脚上的姿势突进，并且挥落长剑。

爆炸挖开地表，新的紊乱气流让灰色粒子在半空中狂舞。

萨瓦利斯扭转身躯落至地面。

爆炸的痕迹就在身旁，妨碍视线的粒子群被强风驱离了那个场所。

雷冯的身影就在中央。他的长剑将贝希默多斩成两半，并且以冲刭成功粉碎了敌人。

（居然会有这种事！）

看着这副光景，萨瓦利斯说不出半句话。

先从使出绝招的反动力中回复的人是雷冯。那是仅有一秒，说不定只是半秒钟的差距。

不过萨瓦利斯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与雷冯战斗，这半秒将会是胜负的关键吧。

（居然有这种事！）

新上任的天剑继承者。打破由萨瓦利斯所创下，但他自己却并不在意的最年少记录的年幼天剑继承者。

这样的雷冯，超越了萨瓦利斯半秒钟。

对这个事实所感受到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嫉妒？

都不是。

「这座都市真的太棒了。」

是陶醉感。

「绝对不会让我感到厌倦呢。」

萨瓦利斯停不住嘴角扬起的弧线。

＊

莉琳虽然一时屏住了呼吸，但她立刻恢复原来的模样。

萨瓦利斯口中关于雷冯的故事虽然暗示着现在的状况，却不代表它百分之百正确。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没有担心这件事的理由。雷冯或许比成为天剑继承者时还弱，原来如此，那又怎么样呢？这就是莉琳的答案。

雷冯的价值对莉琳而言，并不是建立在武艺家实力的基础上。他的力量变弱并不是重点，就算那是重点，也是因为这种事实的存在，可能会对雷冯造成伤害的关系。

莉琳必须思考的是明确存在的现在与未来，而不是以过去为基准对现在做出的推测。

为了连接已有濠沟产生的过去与现在，莉琳才在这个地方。未来也就是明天，麦亚斯将会与洁尔妮接触。为了达成目的，她必须利用这个机会到另一边。

（总之，与其在这里穷操心，还不如直接见面比较快。）

在古连丹时，莉琳已经烦恼的够多了。就是因为下定决心，莉琳才会在这边。事到如今原地踏步根本不具意义，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停滞。

想到这里，莉琳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注意到一件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

不，这应该表示洁尔妮突如其来的出现，让莉琳惊讶到无法深思至此的地步吧。

「萨瓦利斯。」

她对沉浸在某种思绪中的萨瓦利斯开了口。

「有什么事？」

从沉思中回过神的萨瓦利斯做出回应，然后伸手拿起杯子。

萨瓦利斯喝干凉掉的茶水后，露出想要再喝一杯的眼神。莉琳默默地起身替他倒了新的茶水。

「啊，谢谢你。那么，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想到，我们有办法移动到洁尔妮那边吗？」

「哎啊，糟糕了。」

萨瓦利斯以不带感情的声音仰天叫道，然后低头对莉琳道歉：

「对不起，我用自己的标准思考了。」

「照这种口气，就表示没办法用普通的移动方式啰？」

「嗯。我参加战争的经验不多，可是只要一分出胜负，都市就会在第一时间重新移动，没有例外。对了，你们都躲在避难所里面，当然不晓得这件事了。」

这也是他没考虑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吧。

「那该怎么办呢？」

在流浪巴士不会过来的情况下，就没有搭乘它的手段。即使想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一个普通人也不可能平安通过那种地方。就连对战斗极其陌生的莉琳也明白，都市接触的场所是最激烈的战场。

那么，要在战斗结束后等待流浪巴士吗？都市战即将来临，说不定是流浪巴士不过来的原因。只要等个一阵子，就会有流浪巴士过来吧。

可是……

（我等不及了！）

莉琳看见洁尔妮，她知道洁尔妮近在咫尺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法继续等待。

「哎，你用不着那么担心啦。」

萨瓦利斯一脸悠哉的说出了这种话，莉琳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果他敢说出要自己再等一等的话，莉琳说不定会气得大吼。

「啊，说不定你忘记了这件事，不过我也算是一名武艺家唷。」

这句话，让莉琳察觉到这名男子心中盘算的移动方式。

「难道……」

前一阵子的讨厌记忆浮上心头。

「我不会犯下让那边的学生武艺家发现行踪的失误，我会平安无事的把你护送到洁尔妮。」

萨瓦利斯微微一笑做出保证，然后开始把第二杯茶吹凉。

你先做好所有准备，以便能随时出发。

照着萨瓦利斯所说的，回房后，莉琳开始打包行李，而且立刻就结束了。她原本就打算只在这里短暂停留而已，当然不可能做出把所有行李都拿出来的傻事。莉琳把在流浪巴士上无法清洗的衣物洗干净后，除了隔天要穿的衣服外，其余的全都收进了行李箱中。

（明天……能跟雷冯见面吗？）

这么一想时，跟平常相同的一天，感觉起来竟是如此漫长。莉琳觉得坐立难安，她冷静不下来。

在古连丹只要碰到这种情况，莉琳就会打扫房间。

「好。」

下定决心后，莉琳来到走廊上，并且从扫具柜里取出了扫除用具。这里虽是麦亚斯的学生们负责管理的宿舍，但是学生的本分毕竟是念书，所以这里并不像普通都市的宿舍那样有着周到服务。这里以固定时段的自助餐供应饮食，也没有人会每天前来打扫。住这里的人要有一定程度的自我管理能力，因此扫具就放在随手可以取得的地方。

因为一开始前来打扫的学生扫得很随便，所以后来莉琳自己动手扫了好几次。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彻彻底底的扫干净吧。」

以一尘不染的心情打扫房间，不但能适度的消磨时间，恰到好处的疲劳感或许还能帮助入眠。

（这么一说……）

动着扫把的莉琳，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说不定中午说的故事，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

想起萨瓦利斯在餐厅说的话后，莉琳的记忆深处浮现了某个片断。

（他说战斗花了三天，就时间上来说应该吻合吧。）

那是战斗结束后的安全宣言之后的事。当时离开避难所的莉琳带着年幼弟妹回到孤儿院，然后又离开孤儿院去买晚餐要用的东西。

＊

雷冯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啊，雷冯。」

「莉琳。」

雷冯停下脚步，莉琳小跑步的靠了过去。

「欢迎回来。」

看到雷冯平安归来的莉琳松了一口气，一边对他说出这句话。

……此时，雷冯不知为何，竟瞪圆眼睛惊讶的望着莉琳。

「你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

雷冯慌张的摇摇头，然后放松了因吃惊而紧绷的表情：

「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莉琳浮现笑颜重新说了一次。雷冯能平安归来，她真的很高兴。

「去买晚餐吗？」

「嗯，我还没采买就进了避难所，所以冰箱里什么都不剩了。雷冯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大家应该有说想吃什么吧？」

食欲旺盛的弟妹们，在这三天内只能靠干粮果腹，所以当莉琳说要去购物时，大家都说出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可是今天就算了吧。

「因为雷冯这三天很努力啊，一定要好好鼓励一下才行。」

「嗯，有一道菜是炖饭里面加汉堡肉吧，那满好吃的呢。」

弟妹们开的菜单中也有这道料理。虽然雷冯说好吃，但那道料理也很受弟妹们的欢迎。

雷冯极自然的走向莉琳正要前往的商店街。

两人肩并肩的走着。

「雷冯实在太溺爱他们了。」

「没这回事啦，因为那道料理真的很好吃啊。」

「算了。记得下次不要做太多点心喔，不然他们蛀牙就麻烦了，而且也会吃不下晚饭。」

「我知道了啦。」

雷冯露出困扰笑容，一边从莉琳手中接过了购物篮。

莉琳想见到的是这样的雷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