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Valkyrie has landed 间章 青鸟的最终去向

<p>「小子明天终于也要回国啦。」</p>

<p>留在船团国群的重大伤患依序转往联邦的医院，赛欧这一批最后的转院对象将在明天回国。在北方海边城镇逗留的期间好像很长，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工夫。</p>

<p>「嗯……那个，谢谢你的照顾。」</p>

<p>看赛欧轻轻低头致谢，以实玛利皱起脸孔挥了挥一只手。</p>

<p>「别这样。该低头道谢的是我。」</p>

<p>「可是，舰长……」</p>

<p>「我已经不是舰长啦。」</p>

<p>「……上校。你明明很忙却还是常来看我，不是吗？」</p>

<p>有时捧着不必要的红艳玫瑰花束，有时看他是住院患者溜不掉，就把当地居民用来开旅客玩笑的美味特产带进病房。</p>

<p>一开始还玩过盖被单扮妖怪的老套恶作剧，害得赛欧忍不住破口大骂拿东西丢他。总之真的是又烦又吵……赛欧心里其实很感激。假如让赛欧静静独处，他一定会郁闷地想一些没必要去想的事。</p>

<p>……假如从一开始就认真听他说话，多思考一下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p>

<p>或许就会想到内心的骄傲这种东西，再怎么小心保护着，在这样的世界里一样有可能保不住。就会想到即使如此，还是得活下去。</p>

<p>话语不自觉地脱口而出。</p>

<p>「……我可以说出来吗？」</p>

<p>说出对伙伴们……就连对辛也说不出口的话。</p>

<p>因为他知道这样会对大家造成沉重负担，但他不愿意。那样太丢脸难看，他不想让那些伙伴听到那种丧气话，所以说不出口。</p>

<p>可是，如果是这个人一定会──愿意倾听。</p>

<p>「我不想放弃当处理终端。」</p>

<p>话一出口，某种东西随即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p>

<p>是眼泪。</p>

<p>「我不是喜欢战斗，只是想跟大家一起战斗到最后。下次作战也是，我好想跟他们一起去……我不希望变成这样，实在不想接受这种半途而废的结局。」</p>

<p><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2/2342/155474/184585.jpg" class="imagecontent"></p>

<p>「──就是啊。」</p>

<p>以实玛利深深地点头。</p>

<p>带着他那深邃的、宛如陌生南海的翠绿眼瞳。</p>

<p>赛欧已经记不清楚长相的父亲一定也有着这种颜色的眼睛。</p>

<p>「就是啊。虽然我不能轻易地说我懂。」</p>

<p>「但你应该懂吧。因为──『海洋之星』也已经……」</p>

<p>「……是啊。那是她最后一次出击了。」</p>

<p>电磁炮舰型造成的损伤并没有让那艘巨舰失去航行能力，但船团国群已经没有修好它的力量了。更何况作战时已经说过，征海舰队没有重建的机会。</p>

<p>考虑到战后海军再度成军的需要，资材挪用的事应该会延后，但也不知道能拖延多久。</p>

<p>就算战争结束了，恐怕得等上几十年后才能重建舰队了。</p>

<p>征海舰、破兽舰及远制舰都不是船团国群独力建造，而是仰赖了「军团」战争之前的齐亚德帝国提供的资金援助与技术支援。齐亚德帝国如今已经灭亡。「军团」战争中派不上用场的造船技术有多少部分得以留存，无论是赛欧或以实玛利都无从得知。说不定根本没有留存下来，也有可能得不到联邦的协助，舰队就这样再也无法重建。</p>

<p>「我不再是征海氏族了──其实早在好几年前拿征海舰队去猎杀臭铁罐时，就已经不是了。」</p>

<p>即使如此，还是得活下去。</p>

<p>既然还活着，就不能愧对逝去的人。</p>

<p>以实玛利是，赛欧自己也是。</p>

<p>为此……</p>

<p>「我也能找到下一个事物吗？」</p>

<p>「找得到的。再说你也不用急，像我都不知道烦恼迷惘多少年了。所以……假如你又迷失了，我最起码可以当你的商量对象。毕竟我们一千年前是亲戚嘛。」</p>

<p>听到这种在摩天贝楼攻略作战前就已经听过了的讲法，这次赛欧苦笑了。</p>

<p>他已经不再像当时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想反驳了。</p>

<p>血缘与地缘塑造个人。这是以前芙蕾德利嘉对他说过的。</p>

<p>那句话说得很对，但也说错了。</p>

<p>的确，一个人──他们八六也是，都不能靠自己维持自我的形体。无论是谁都需要归宿，都需要共度人生的对象。</p>

<p>可是，赛欧跟大家──无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都并不孤单。</p>

<p>他们有同伴。赛欧有辛和莱登，还有安琪、可蕾娜陪着他。</p>

<p>这些同伴正是他的归宿，也是塑造他这个人的「缘分」。是互相支撑彼此形体的同胞。</p>

<p>即使如今再也无法战斗，现在他相信只要他希望，随时都能回到那个归宿──所以他不会忘记自己是谁。</p>

<p>是同伴们给了他这份信心。</p>

<p>同时他现在终于明白，葛蕾蒂还有恩斯特……联邦对他们的期望是什么。</p>

<p>血缘与地缘。赛欧跟大家曾经失去的事物。</p>

<p>这些都能够要回来。</p>

<p>无论是家人还是故乡都并非只有在出生时能够获得。在自己抵达的地方也能够掌握这些事物。</p>

<p>期望他们即使失去了这些，仍努力找到代替的归宿。找到痛苦时可以说出来的一个地方，认识心灵脆弱时可以依靠的对象。不只是灵魂拥有同样形貌的同胞，在其他人当中也能找到。</p>

<p>就像眼前这个一千年前的亲戚一样。</p>

<p>「……谢谢你，大叔。」</p>

<p>以实玛利的眉毛万分委屈地下垂了。</p>

<p>「好歹叫我一声哥哥总行吧。不是说过可以叫我以实玛利大哥了吗？」</p>

<p>「呵。」赛欧笑了笑。</p>

<p>就像他这个年龄的侄子对偶尔见面、年纪相仿的叔父会有的反应。</p>

<p>「才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