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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暗杀教师与女王选拔战 LESSON:Ⅵ ~倘若此处是天空,你便是明月~

作者:天城ケイ 字数:22406 更新:2024-02-22 23:41:07

<p>十月的第一周,第七天。</p>

<p>与姐妹校的交流会也到了最后阶段,隐约有种哀伤的氛围笼罩着圣弗立戴斯威德女子学院。所有女学生都想要珍惜每个片刻,浮现出看似焦急又依依不舍的表情。</p>

<p>假日也是,几乎所有学生都会离开宿舍塔,校舍塔充满活力。</p>

<p>在最多人来来往往的一楼大厅里,可以看见库法与梅莉达的身影。他们在也可称为选拔战象征的巨大玻璃天秤前,确认各个篮子里的玻璃石份量。</p>

<p>挂着「梅莉达」名字的篮子,跟一个月前相比,变得热闹不少。获得的玻璃石票数,可以透过天秤的数值来确认具体数量。</p>

<p>即将参加最终考验的梅莉达,目前的得票数是「两百二十」。</p>

<p>「看来我果然是最不受期待的废物呢。」</p>

<p>「差距很小不是吗?并没有相差到让人沮丧的地步。」</p>

<p>玻璃石堆得最高的,果然还是琪拉的篮子。虽然她目前在选拔战中没什么出色的表现,但死忠票的人气仍然非常稳固。她独占整体约半数的票,莎拉夏、爱丽丝与梅莉达这些一年级生组的得票数则是相差无几。</p>

<p>话虽如此,但对于第一天只有「六」点的梅莉达而言,这是惊人的成长率。根据在第三场考验的结果,也能一鼓作气地提升名次吧。</p>

<p>库法提出积极乐观的见解,梅莉达也立刻回以宛如花朵般灿烂的笑容。</p>

<p>「是的,老师。就算是最后一名,我也会努力奋战到最后一刻!」</p>

<p>「就是这股气势,小姐——……话说回来,那个——」</p>

<p>库法这么说道,有些害臊似的将脸往反方向偏。</p>

<p>「在众目睽睽之下摆出这种姿势,就算是我也觉得有些难为情……」</p>

<p>「啊……」</p>

<p>梅莉达的脸颊微微泛红,她总算回首看向自己。</p>

<p>从旁人眼里看来,会觉得两人像是「不检点的情侣」吧。毕竟梅莉达静静地搂住库法的左手,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p>

<p>尽管露出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梅莉达仍热情地与库法手指交缠。</p>

<p>「对……对不起,老师。我自己也知道这样很没规矩,但是……」</p>

<p>梅莉达这么说道,同时仰望库法的脸,只见她的眼眸立刻湿润起来。</p>

<p>「我实在是无法忍耐……啊呜……」</p>

<p>「不,别这么说,被依赖这件事本身我也深感光荣,而且——」</p>

<p>那股冲动并不是小姐的错。</p>

<p>无论有多么想这么说,库法也无法说出口。</p>

<p>大约两周前,具体而言,是从第二场考验「被操控的舞蹈会」结束后,梅莉达就一直像这样黏着库法。理由很明显。原因出在第二场考验时,她服用了一种药水,提升与库法的思念同步率。</p>

<p>库法所属的白夜骑兵团不用说,就连安杰尔本家、委托人莫尔德琉卿,甚至是梅莉达本人都不晓得一件事——就是寄宿在梅莉达体内的玛那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将库法的玛那切割出来并分给她的东西。换言之,库法与梅莉达在玛那上的连结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烈,全世界仅仅他们两人而已。</p>

<p>这时碰上了能更进一步提升两人思念同步率的那种药。现在的梅莉达大概产生了把库法当成自身一部分的错觉,因此陷入身体保持距离会非常焦虑的状态吧。</p>

<p>原因很明显。但库法无法对任何人坦白这件事。</p>

<p>因为库法把玛那分给梅莉达这件事实,是这世界上不能被任何一个人知道的绝对秘密。梅莉达身为骑士公爵家的人,她的玛那终究是她本人的东西。她的位阶跟库法同样是「武士」这件事,为了避免遭到怀疑,现在也还不应该公开。</p>

<p>倘若梅莉达真正的血统——也就是她并未继承骑士公爵家的血,可能是母亲梅莉诺亚·安杰尔的私生女这件事实公诸于世,被派来隐匿这件丑闻的暗杀教师(库法)也会跟梅莉达一样小命不保。</p>

<p>话虽如此,但养成学校的女学生们,当然无从得知库法这种赌上性命的内心纠葛。无论在宿舍,在餐厅,在教室,在假日或其他时间地点,女学生们都会看见丝毫不顾众人眼光,抱住彼此的主从身影,要说这些喜欢浪漫幻想胜过蛋糕的少女们有什么反应的话——</p>

<p>此刻正有女学生集团通过这对主从的背后。身为学生会长的克莉丝塔·香颂似乎正在带领众多德特立修学生参观校内。</p>

<p>「各位同学,接着请看摆设在这边书架上的藏书。这是同时也是本校毕业生的文豪克莉丝·拉特维吉女史,以当时的学院长孙女为模特儿——哎呀。」</p>

<p>白金发少女忽然发现到库法与梅莉达手勾着手的身影,她仿佛把两人当成绘画还什么一般,向德特立修学生介绍两人。</p>

<p>「请看,那位就是传闻中的库法·梵皮尔老师。是唯一一位会进出弗立戴斯威德的男性,同时也是著名的残暴教师,会玩弄少女心。」</p>

<p>「「「请多指教,库法大人!」」」</p>

<p>「请……请等一下,学生会长!我并没有玩弄学生的少女心——」</p>

<p>库法连忙否认,但他现在单手正被稚嫩的一年级生搂着,这样的姿态毫无说服力吧。德特立修学生陶醉地脸颊泛红起来。</p>

<p>「用不着害羞也无妨的,老师!」</p>

<p>「经历第二场考验,情侣之间的羁绊变得更深厚了呢!」</p>

<p>「两位当时的身影,简直就像舞台剧一般,让人小鹿乱撞呢!」</p>

<p>克莉丝塔会长看似得意地呵呵笑,撩起白金秀发。</p>

<p>「结束第三场考验时,他们两位究竟会变得多不检点呢?各位同学,选拔战又多了一个乐趣呢。」</p>

<p>呀啊!学生们发出欢呼,梅莉达看似害羞地满脸通红。她似乎是想维护家庭教师的名誉,拼命挺身而出。</p>

<p>「不……不是那样的!这是我想这么做,才会……平常都是在忍耐!」</p>

<p>岂止是德特立修学生,整个大厅里的少女都发出仿佛要爆炸般的哀号。库法判断再这样下去,当真会颜面扫地,他试图趁早转身离开。</p>

<p>「小姐,我们到外面散步吧。尽可能到安静的地方……」</p>

<p>「安静的——他们要去没有人烟的地方耶!」</p>

<p>「他们要私奔呢!」</p>

<p>已经是不管说什么,骚动都只会愈来愈大的状况,因此库法与梅莉达急忙逃离了校舍塔。兴奋的尖叫欢呼声一直追赶着两人的背后。</p>

<p>逃到四季花朵同居一室的克莱尔杜温室后,库法与梅莉达才总算能喘口气。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呵呵笑了起来。</p>

<p>「小姐。你不觉得最近学院的气氛变好了吗?」</p>

<p>「是呀……甚至让人很舍不得选拔战就快结束了。」</p>

<p>调整好呼吸的两人,再次自然地勾起手臂。</p>

<p>仿佛要紧抱住有限的时间一般,两人缓缓地一步一步踩着石版路前进。梅莉达眺望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同时忽然低喃道:</p>

<p>「还有,要是能知道为什么变成由我出场选拔战……如果能知道『犯人』掉包彩绘玻璃的目的,就没有什么会感到不安的事情了。」</p>

<p>「小姐,关于这件事——」</p>

<p>库法想了一下该如何说明,继续说道:</p>

<p>「……就交给学院长与学生会的人处理吧。这恐怕不是我们趁空档思索就能解决的问题。小姐首先必须倾注全力跨越选拔战最后的考验,这比什么都重要。」</p>

<p>「这样啊。说得也是呢。」</p>

<p>「……对小姐而言,应该有其他最担心的事情吧?」</p>

<p>梅莉达的手比刚才更用力了些。</p>

<p>仿佛在注视远方某处一般,她的红色眼眸眯细起来。</p>

<p>「……我能在第三场考验中赢过爱丽吗?」</p><p>「小姐知道自己的能力值屈居下风。为了弥补这点,这一个月来不是累积了许多训练吗。请小姐拿出自信。」</p>

<p>尽管库法这么鼓励着梅莉达,但他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语只有滑落过梅莉达的内心表面。梅莉达真正感到不安的,并不是比赛的胜负。</p>

<p>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吧。梅莉达摇了摇头。</p>

<p>「我想我真正害怕的,是在比赛结束之后,我跟爱丽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p>

<p>「小姐……」</p>

<p>「老师曾听我说过,我和爱丽丝从几年前开始,一直绝交到最近的事情吧?」</p>

<p>库法微微点了点头。梅莉达紧抓住库法强壮的手臂,继续说道:</p>

<p>「以前的爱丽是非常爱撒娇的孩子。她总是抱着我的背后不放呢。明明是同年纪,但对我而言,爱丽是个娇小可爱的妹妹……后来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我现在一定也依旧认为她是比我柔弱的女孩。明明在我们分离的期间,她也成长了不少才对。」</p>

<p>是因为这样吗?梅莉达这么说道,她的声音微弱得仿佛要消失一般。</p>

<p>「她是不喜欢我这样吗,不喜欢身为废物的我摆出姐姐的态度。爱丽丝已经不是我的妹妹了。毕竟别说是我,在一年级生当中,她可是最厉害的模范生呢。既然如此,或许应该按照奥赛萝女士所说,认清自己的立场与爱丽往来……」</p>

<p>「小姐。」</p>

<p>库法停下脚步,在梅莉达身旁跪下。他以自己的眼神承受梅莉达在说话的同时渐渐低下的视线。</p>

<p>「我认为小姐需要的,并不是认清自己的身分。」</p>

<p>「咦……?」</p>

<p>「还有爱丽丝小姐需要的是更积极地把话说出来。在我跟萝赛蒂小姐的眼里看,她还是个很爱撒娇的孩子。她是在跟小姐撒娇,认为小姐明白她根本没说出口的话喔。」</p>

<p>周围没有任何人在,所以还好,假如这番发言被骑士公爵家的人听见,库法的人头可能会落地。梅莉达惊讶地瞠大了眼,库法趁这时继续说道:</p>

<p>「这是个好机会。小姐,在第三场考验对上爱丽丝小姐时,请你们尽量沟通,直到彼此都能接受为止。那里没有唠哩唠叨的奥赛萝女士。我跟萝赛蒂小姐也只会从远方守护着你们。还有最重要的是——小姐丝毫没必要担心你们的关系会破裂喔。」</p>

<p>「为……为什么老师能这么断言呢?」</p>

<p>「小姐喜欢爱丽丝小姐吗?」</p>

<p>库法反问梅莉达。听到这出乎意料的问题,梅莉达的表情严肃了起来。</p>

<p>唯有这件事,蕴含着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坚定思念。</p>

<p>「……最喜欢了!」</p>

<p>「彼此喜欢的人会进展得很顺利,就像我跟小姐一样。」</p>

<p>库法浅浅地微笑,站起身来。</p>

<p>风吹过较低的位置,晃动梅莉达的裙子。仿佛要远离寒冷一般,金发美少女轻轻将脸颊凑近青年的军服。</p>

<p>「……谢谢你。老师真的是老师呢。」</p>

<p>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库法一边苦笑,同时以优雅的眼神询问:</p>

<p>「担心的事情已经不要紧了吗?」</p>

<p>「是的,托老师的福!」</p>

<p>看到梅莉达灿烂的笑容,库法的内心也明亮起来。</p>

<p>彩绘玻璃的事情暂且保留吧。关于梅莉达与爱丽丝的不和,之后也是由当事者们设法去处理的问题吧。只要能跨越接下来的第三场考验,漫长的月光女神选拔战也将划上句点,圣弗立戴斯威德女子学院长达一个月的「锁城」也会解除。</p>

<p>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会让梅莉达感到不安的事物了。</p>

<p>——所以之后是自己的问题。</p>

<p>就连梅莉达也不例外,几乎所有留宿在这间学院的人都不晓得的问题根源。库法必须跟那个白夜骑兵团派来的黑衣特工布拉克·马迪雅做个了结才行。</p>

<p>决定一切命运的时刻,正一分一秒逼近。</p>

<p>「终于就是明天了呢……」</p>

<p>十月的第一周,第七天——</p>

<p>库法凝视即将到来的命运交岔路口,这么低喃了。</p>

<p>† † †</p>

<p>那一天,就某种意义来说,葛拉斯蒙德宫笼罩在异样的氛围中。</p>

<p>金碧辉煌的玻璃宫殿没有半个人影。明明如此,包围宫殿的「废校舍」高墙上,却架设着观众席,今晚,选拔战最盛大的活动即将开幕,挤满观众席的女学生们正殷殷期盼着那一瞬间的到来。</p>

<p>其中一角。观众席呈阶梯状,在基底部分可以看到库法穿着军服,腰上佩戴着爱用的黑刀。即将面对与强敌的死斗而绷紧的神经,正敏感地压迫着周围的空间。但所幸有些阴暗的那个地方,并没有女学生的身影。</p>

<p>唯一跟在他身旁的少女伙伴,看似不满地甩了甩红发。</p>

<p>「我还是无法接受耶。」</p>

<p>「拜托你了,这一点请勉强让步吧,萝赛蒂小姐。」</p>

<p>看到眼前即将赴战场的库法,萝赛蒂不满地鼓起脸颊。</p>

<p>「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老想要单独行动呀。你要跟那个叫布拉克·马迪雅的家伙做个了结对吧。你已经推测到那家伙人在哪里了吧!既然这样,也带我去嘛。这次我一定不会变成绊脚石的!」</p>

<p>「我信赖你的实力,但不是这个问题,那个……——」</p>

<p>库法话说到一半,暧昧地闭上了嘴。</p>

<p>库法确实已经推测到布拉克·马迪雅的真面目。这一个月来,不自然地跟梅莉达接触的人物,除了「她」没有别人。如果库法推测错误,就更令人好奇那个少女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以什么为目的——</p>

<p>尽管好几次这么说服自己,但还是有种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宛如荆棘般的异样感让库法迟迟无法做出决定。</p>

<p>「……正因为我信赖萝赛蒂小姐,才会这么做。我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p>

<p>就在萝赛蒂对库法暧昧的说法感到疑惑时,布拉曼杰学院长宛如小提琴般的声音从头上的观众席传来。</p>

<p>「各位同学,请安静!请安静!长达一个月的第五十届月光女神选拔战,终于也到了最后一场考验。第三场考验『奇迹之城』即将开幕!」</p>

<p>女学生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周围的基底嘎吱作响地抖动着。</p>

<p>大概是学院长高举了手指吧。像平常那样间隔一会儿后,观众席安静下来。</p>

<p>「就如同事前发表的一样,第三场考验是所有小组一起争夺分数的大混战。我们在此重新确认考验的概要吧。」</p>

<p>学院长啪一声敲响手指,只见葛拉斯蒙德宫的外观整个转变。原本带青色的色彩消失无踪,透明度一口气增高了。变得能清楚看透宫殿内部的情况,对四处徘徊的玻璃宠物们的举动,也能了若指掌。</p>

<p>伴随着女学生们惊讶的声音,学院长继续说明:</p>

<p>「就像这样,进行第三场考验的期间,葛拉斯蒙德宫会变成这种特别的设计。从外面可以仔细看透里面的情况,但从里面还是跟平常一样,无法得知墙壁对面的光景。如此就能公平地进行比赛,同时我们也能从外面详细掌握候补生们战斗的模样——就是这么回事。」</p>

<p>这时,可以透过气息感受到学院长在用视线寻找不见人影的库法与萝赛蒂。这种设计大概不光是为了观战的女学生们,同时也是顾虑到库法等人要监督梅莉达与爱丽丝的安全吧。</p>

<p>学院长环顾了观众席一圈后,再次拉高音量说道:</p>

<p>「比赛是四个小组一起上场的大混战。所有人互相争夺别在各个成员胸前的勋章,限制时间结束后,维持最多分数的小组将获得胜利。直接的攻击、间接的妨碍——在第三场考验中,为了得到勋章,会使用各种手段吧。心脏不好的学</p><p>生请多加留意!」</p>

<p>学院长的声音蕴含着热度,她像是在演戏一般张开双手。</p>

<p>「而且在宫殿里,玻璃宠物们的妨碍将会阻挡候补生的去路。在这次的选拔战中是格外严苛的考验。梅莉达同学小组的出发地点是正门,爱丽丝同学是后门,琪拉同学是地下保管库,莎拉夏同学则是从顶楼的服装室开始行动。等所有小组成员各就各位后,便开始本次考验!」</p>

<p>比赛开始前的紧张感让观众席再次沸腾起来。库法在头上感觉到那阵骚动,同时转身背对着伙伴。</p>

<p>「那么,萝赛蒂小姐,请你仔细地在旁观看姐妹吵架的结局。如果发生了意外状况,小姐们就麻烦你了。」</p>

<p>「好是好啦……你也要多加小心喔,我说真的。」</p>

<p>库法举起手回应像机关枪似的盖过来的声音,消失到黑暗的深处。</p>

<p>在家庭教师们悄悄商议时,葛拉斯蒙德宫的正门前可以看见梅莉达全身穿上演武装束的身影。她几乎是一动也不动,拎着比赛用的刀,目不转睛地凝视正面的大门。</p>

<p>或者是更前方——她说不定正假想着应该在宫殿反方向待命的银发堂姐妹的身影。</p>

<p>旁边还能看到三年级的前任月光女神,神华·兹维托克的身影。到目前为止,她一直在选拔战中贯彻辅助角色,如今总算能观赏她直接上场的英姿,她的众多粉丝在观众席上兴奋不已。还有集团拿着亲手制作的旗子,神华对她们挥了挥手,便收到喧嚣的欢呼声。</p>

<p>表情僵硬的一年级生,与优雅的三年级生。此刻有另一名一年级生到达了形成对比的她们身边。是将栗色卷发绑成双马尾的涅尔娃·马尔堤吕。</p>

<p>「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p>

<p>「你好慢喔,涅尔娃。」</p>

<p>梅莉达的视线依然盯着大门,这么说道。涅尔娃窥探着那样的她的脸。</p>

<p>「……你在紧张吗?」</p>

<p>梅莉达的肩膀抽动了一下,回头看涅尔娃。</p>

<p>「怎……怎么可能。」</p>

<p>「那就好。」</p>

<p>神华「咳哼」一声,清了清喉咙,让学妹们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p>

<p>「人都到齐了呢。最后再一次确认作战吧。」</p>

<p>涅尔娃坚定地,梅莉达则是僵硬地点了点头。神华也点头回应,继续说道:</p>

<p>「我们的作战方针是这样——我们放弃分数,致力于展现梅莉达学妹与爱丽丝学妹的单挑。也就是不求在比赛中胜利,而是对学生们展现作为月光女神的品格。为此把其他候补生和玻璃宠物支开,设置两人决斗的舞台,就是我们的任务喔,涅尔娃学妹。」</p>

<p>神华对涅尔娃使了个眼色后,接着注视表情依旧僵硬的梅莉达。</p>

<p>「……我看了能力值表,爱丽丝学妹是个强敌喔。老实说,我并不晓得最后会是谁输谁赢。但是你——和库法老师认为有胜算对吧?」</p>

<p>对于这个问题,梅莉达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p>

<p>神华也闭上双眼,缓缓点头回应。</p>

<p>「既然如此,我就照你们的意思行动吧。」</p>

<p>就在这时,布拉曼杰学院长的声音从观众席那边传了过来。看来似乎是所有小组成员都已各就各位,准备好要开始进行考验了。</p>

<p>「很好!候补生们请多加小心,观战的各位同学请拭目以待。第三场考验『奇迹之城』,现在正式开始!梅莉达同学、爱丽丝同学、琪拉同学、莎拉夏同学,你们准备好了吧——那么,比赛开始!」</p>

<p>惊人的欢呼声遍布地面,凛然地撼动了梅莉达的脚边与葛拉斯蒙德宫。</p>

<p>神华将手绕到腰上,高声拔出剑士位阶的长剑。</p>

<p>「我们上吧,爱丽丝学妹在等着呢!」</p>

<p>「「是!」」</p>

<p>涅尔娃拔出斗士位阶的锤矛,梅莉达也同时拔出武士位阶的刀。三人手持武器,奔向金碧辉煌的宫殿。</p>

<p>慎重地在大厅内前进几步后,庄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p>

<p>三人不禁回头看,只见巨大的正门关闭了起来。两只女武神坐镇在门前,高高地交叉起玻璃剑。几道光芒仿佛要爬过门扉的接合处,一闪而过。</p>

<p>『今晚除了候补生等十二名人物,不准任何人进入宫殿!』</p>

<p>『而且也不容许退出宫殿!退路已经封闭起来了。前进吧,少女们啊!』</p>

<p>梅莉达回想起首次造访这座宫殿时听说的,她们是正门「钥匙」的事情。某人光滑的手搭到梅莉达不禁紧绷起来的肩膀上。</p>

<p>「我们原本就不打算回头了。」</p>

<p>神华大胆无畏地瞪了女武神一眼,转身离开。在她可靠的双手带领下,梅莉达也朝着宫殿深处再度迈出步伐。</p>

<p>「学……学姐,你认为爱丽她们会采取怎样的路线进军呢?」</p>

<p>「包在我身上,我已经跟库法老师讨论过几种方案了。你先尽量保留体力(HP)与玛那(MP)。涅尔娃学妹,就拜托你保护梅莉达学妹喽。」</p>

<p>神华一边明确地下达指示,同时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她没有一丝迷惘的脚步,让梅莉达与涅尔娃互相对望并点了点头后,也跟在她后面。</p>

<p>不可思议的是,三人一踏入宫殿里,就完全听不见观众席发出的声援。墙壁对面的情况也是,虽说墙壁全部是玻璃制,却变得无法完全看透。这种设计就跟学院长说的一样。</p>

<p>尽管如此,从宫殿外面应当还是能清楚掌握候补生的一举手一投足。三百人以上的眼睛观看着所有小组的比赛过程。</p>

<p>梅莉达心爱的那名青年家庭教师,他的视线也掺杂在这当中。不能展现愧对他的战斗。</p>

<p>『希望小姐可以为了我的名誉,让这个会场里所有的观众都知道,我的指导并没有错误。』</p>

<p>梅莉达想起公开赛那天,库法在竞技场休息室对自己说的话。当时的梅莉达把体力和玛那都绞尽到极限,将库法传授给自己的智慧与技能活用到最大限度,非常拼命才从与自己同等的涅尔娃手中艰辛地夺得一胜。</p>

<p>就在同一天,爱丽丝从更遥远的高处飞越梅莉达的通过点,岂止是同校学生,甚至获得所有来访者的热烈喝采。在第三场比赛与她的小组对战时,梅莉达甚至无法直接与她展开激战。</p>

<p>那时被迫切身感受到与堂姐妹之间压倒性的实力差距——</p>

<p>没想到必须弥补那实力差距的日子,居然这么快就到了。状况与那时不同。不过,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就这层意义来说,重量是一样的。梅莉达为了敬爱的家庭教师的名誉,而且也为了自己本身的尊严,必须获得胜利才行。</p>

<p>对那个以绝对强者的身分,君临校园的爱丽丝·安杰尔——</p>

<p>「停住!」</p>

<p>忽然传来裂帛般的声音,把梅莉达的意识拉回现实。神华的手臂锐利地高举到眼前的同时,无数子弹射穿前方的空间。</p>

<p>梅莉达等人躲到走廊的转角。子弹断断续续地跳起,削掉玻璃墙壁。对方小组中似乎有远距离攻击位阶的枪手。</p>

<p>「宾果……是普莉丝学妹!爱丽丝学妹和黛西学妹似乎也在那边。」</p>

<p>神华从墙壁边谨慎地探出头,确认接触到的敌人小组。</p>

<p>就在这时候。待在梅莉达身旁的涅尔娃,突然转头看向后方。</p>

<p>「——呜!」</p>

<p>位于集团背后的「第四人」抽动了一下,僵硬住身体。她是何时接近的呢?敌人经过别的转角,从梅莉达等人经过的通路现身。高举法杖的弗立戴斯威德二年级生,名叫黛西·朱恩。</p>

<p>「咕!」</p>

<p>明知奇袭已经失败,她仍气势猛烈地挥下法杖。涅尔娃在法杖击中前挥起锤矛迎战。金属声响与火花扩散开来。</p>

<p>神华露出宛如女演员般的</p><p>惊讶表情。</p>

<p>「夹击?那么,爱丽丝学妹她……!」</p>

<p>就在神华倒抽一口气时,梅莉达注意到了。</p>

<p>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是从左横越到右的子弹暴雨,而在穿过子弹雨前方的正面大楼梯上,宛如雪一般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这边。</p>

<p>吹散着白银玛那的爱丽丝·安杰尔,宛如冰雪女王一般俯视梅莉达。</p>

<p>「……爱丽!」</p>

<p>梅莉达不知不觉地用力握紧手中的刀柄。神华看向在后方激烈对峙的涅尔娃与黛西,还有不断闪起枪口焰的转角对面,然后她仰望占领正面大楼梯的爱丽丝身影,用力咬紧了嘴唇。</p>

<p>「梅莉达学妹,在这里继续战斗,对我们是压倒性的不利喔。你先走吧!」</p>

<p>「咦,可是……」</p>

<p>「别管那么多了!黛西学妹她们就交给我和涅尔娃学妹应付。我们也会在这里绊住莎拉夏学妹和琪拉学妹她们,你去跟爱丽丝学妹做个了结吧!」</p>

<p>神华以强烈的眼光这么说道后,便从转角冲了出去。几颗枪弹横跨通道后,突然停止了。可以听见几次武器互相撞击的激烈声响。</p>

<p>梅莉达有些迷惘地转头看向后方。二年级的黛西与涅尔娃依旧激烈对峙着。从这边看不见涅尔娃的表情。</p>

<p>相对的,推压长杖的黛西一脸嘲讽地扬起嘴角。</p>

<p>「我不会碍事的,毕竟我们也希望一对一嘛。」</p>

<p>「……唔!」</p>

<p>梅莉达咬紧嘴唇。涅尔娃果然还是背对着梅莉达,什么也没说。她连说话的余力也没有吧。虽然很想现在立刻过去助阵,但就如同神华所说的,在与爱丽丝对上前,梅莉达不应该消耗HP和MP。</p>

<p>在犹豫几秒后,梅莉达迅速回头,前往大楼梯。既然如此,只能尽快打倒爱丽丝,完成梅莉达等人的目的。涅尔娃面对二年级的黛西,能撑到什么地步,就是附加给梅莉达的时间限制。</p>

<p>「爱丽!一决胜负吧!」</p>

<p>「…………」</p>

<p>梅莉达一边握紧刀,同时奔上楼梯。但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爱丽丝忽然转过身,飞奔到通路的反方向。</p>

<p>她是想移动到更宽广的场地吗?尽管感到焦躁,梅莉达仍追踪着她的银发。横越漫长的通道,穿过尽头的门扉,好几次经由楼梯从广阔宫殿的楼上到楼下,然后又到了楼上——</p>

<p>「等等,爱丽,你适可而止吧!你打算逃到哪里?」</p>

<p>「…………」</p>

<p>堂姐妹的追逐战最终甚至到达宫殿的最深处。一推开格外巨大的玻璃双门,只见门后是葛拉斯蒙德宫的宝座之间。</p>

<p>玻璃打造的狭长大厅,以及众多支撑高大天花板的粗壮柱子。红色的玻璃地板直线延伸下去,银发少女背对着这边,伫立在途中。</p>

<p>前方已经无路可逃。</p>

<p>梅莉达将刀摆在下段,以滑步慎重地缩短距离。</p>

<p>「来吧,你已经逃不掉了。跟我一决胜负!」</p>

<p>「…………」</p>

<p>爱丽丝缓缓转过头来,以冰雪般的眼神贯穿梅莉达。</p>

<p>几秒钟的静寂——</p>

<p>辉煌火焰从梅莉达全身喷射出来,随后玻璃在她脚边爆裂。</p>

<p>「啊啊!」</p>

<p>梅莉达凛然地散发气势,同时宛如弓箭一般突击。她让刀尖从下段弹起。在刀尖仿佛要被吸入颈项的前一刻,爱丽丝的左手朦胧一闪。</p>

<p>爱丽丝以让人屏息的流畅动作拔出长剑,迎战梅莉达的刀。在两人眼前冲撞的刀身迸出炫目的火花。双方的玛那压力让空间嘎吱作响。</p>

<p>第一招被挡住的梅莉达,接连着挥出原本往后方拉紧的左手。左手心握着的刀鞘划破空气。爱丽丝瞬间转动全身,将刀身与刀鞘连同梅莉达的身体撞飞。</p>

<p>「还没……还没完!」</p>

<p>梅莉达勇敢地往前踏步,使出一气呵成的连续攻击。她不停挥落右手的刀与左手的鞘,对爱丽丝发动猛攻。面对没有片刻中断的剑击乱舞,看起来就连「圣骑士」也被迫采取防御战。</p>

<p>梅莉达的全身仿佛在跳舞般地转动,还有追随在后的刀之轨迹。瞬间辉煌闪耀,化为冲向敌人的流星。慢一步飞舞散落的黄金火焰,狂暴且高贵地替空间增添了色彩。</p>

<p>爱丽丝的双手仿佛朦胧幻影一般激烈挥动,不断弹开横行无阻地袭来的所有剑闪。像是要灼烧眼睛的火花飞溅在两人周围。梅莉达挥刀,爱丽丝甩开。梅莉达击出刀鞘,爱丽丝将之敲落。双方同时右手往后收紧,宛如照镜子一般解放开来。</p>

<p>刀与长剑激烈冲撞,在惊人的风压扩散出去的同时,脚边的玻璃呈放射状碎裂。劈哩——!响起仿佛劈开空间本身一般的破碎声。</p>

<p>「…………」</p>

<p>两人就这样武器相撞,爱丽丝依然面无表情,始终一言不发。将激烈的感情寄托在刀上的梅莉达则是从极近距离嘶吼,与爱丽丝形成对比。</p>

<p>「爱丽!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清清楚楚地讲出来!」</p>

<p>梅莉达更用力地推挤着刀。爱丽丝没有抵抗那力道,退后了一步。</p>

<p>她接着「呼……」了一声,发出大失所望般的叹息。</p>

<p>「莉塔真弱呢。」</p>

<p>「咦……?」</p>

<p>随后,非以往所能比拟的纯粹火焰从爱丽丝的全身喷射出来。</p>

<p>火焰从手心气势猛烈地爬上刀身,在与刀的接触面「啪!」一声地迸出激烈闪光。光是那股压力,就让梅莉达被撞飞到遥远的后方。</p>

<p>「什……!」</p>

<p>梅莉达勉强调整好姿势着地,但堂姐妹从前方喷过来的玛那压力让梅莉达为之战栗。那不是上学期的公开赛时所能比较的。难道爱丽丝无论是在以前的比赛,还有现在都完全没有拿出真本事吗?</p>

<p>「莉塔觉得我为什么会在第一学期的公开赛中,避免与你战斗?」</p>

<p>爱丽丝突然这么询问。梅莉达无法立刻回答。</p>

<p>「咦……咦……?」</p>

<p>「莉塔觉得我现在为什么不跟你战斗,而是逃到这种地方来?」</p>

<p>爱丽丝缓缓举起剑。</p>

<p>在踏向前方的同时,挥落长剑。</p>

<p>响起壮烈的斩击声响,长剑将脚边的玻璃地板劈开成一直线。龟裂的前端甚至到达相隔几公尺的梅莉达脚边。余波粗暴地吹起金发。</p>

<p>爱丽丝看着眼前说不出话的梅莉达,开口说道了:</p>

<p>「那是因为我——不想知道莉塔比我弱这种事!」</p>

<p>玻璃地板爆裂。大小碎片盛大地飞舞起来,还无暇被碎片吸引目光,银发少女便逼近眼前。梅莉达反射性地闪往右边。随后挥落下来的长剑割破梅莉达演武装束的下摆,刺向地板。</p>

<p>不,并非刺向地板。</p>

<p>而是粉碎并贯穿,光是蕴含在长剑上的玛那压力,便让地板爆裂开来。又有龟裂朝四面八方扩散好几公尺,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直击的梅莉达目瞪口呆地注视那光景。</p>

<p>——能力值相差太多了……!</p>

<p>爱丽丝更使劲地握住贯穿地板的长剑。她在拔起长剑的同时又一记横扫。梅莉达立刻交叉刀与鞘,尽量将能够控制的玛那加压到武器上。</p>

<p>白银剑闪与黄金十字架激烈冲撞,震耳欲聋般的雷鸣穿破大厅。</p>

<p>「咕……呜……!」</p>

<p>尽管维持激烈对峙,但仿佛随时会被撞飞的当然是梅莉达这边。另一边的爱丽丝看起来只是随意地推动手臂而已。她眺望着堂姐妹拼命站稳的模样,像在忍住眼泪一般扭曲了表情。</p>

<p>「……我不想和莉塔处于对等的立场。我想要待在莉塔的『底下』。」</p>

<p>「咦……这话是什么意思……!」</p>

<p>「莉塔,我呀,实在是受不了要站在『最前面』这种事</p><p>!」</p>

<p>她伴随着语尾使劲握住长剑,将梅莉达往后方撞飞。梅莉达踉跄退后了几步,爱丽丝轻易地走近梅莉达身旁。那几乎连剑术的动作都称不上。她就像拿着玩具剑的小孩一般,使出有绝大威力的斩击。</p>

<p>「我讨厌引人注目,讨厌受人瞩目,讨厌必须做出那种行为的自己,讨厌得不得了!我想要当『第二名』!我想要跟在闪耀发亮的某人后面——我想跟在莉塔身后,被莉塔照耀着!像以前那样!」</p>

<p>互相撞击的刀身迸出惊人的纯粹火焰,让梅莉达整个人重心不稳。她为了避免被一击砍倒,已经分身乏术。爱丽丝还是以快哭出来的表情,俯视渺小战士那样的身影。</p>

<p>梅莉达凛然地瞪着堂姐妹,开口反驳:</p>

<p>「……正如我所愿!既然这样,就照你想的去做啊!」</p>

<p>「可是莉塔比我弱不是吗!」</p>

<p>爱丽丝将长剑往左右挥砍。梅莉达不禁往后跳,爱丽丝看准这点,长剑的尖端挥向上段。</p>

<p>「『神圣起源(Divine Rise)』!」</p>

<p>纯粹火焰喷射得更高,仰望那火焰的梅莉达惊讶地瞠大了眼。她瞬间压低重心,收回鞘里的刀发出「叮」的声响。</p>

<p>「『始传——」</p>

<p>不过,有一瞬间没赶上。爱丽丝的攻击技能先一步发出咆哮,强烈击中玻璃地板。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金发美少女的身影伴随被割碎的玻璃碎片一起被吹飞到空中。</p>

<p>「——呀呜!」</p>

<p>没能做出护身倒法便冲撞上地板,梅莉达滚落到宝座后方。</p>

<p>爱丽丝俯视根本比不上自己的对手,仿佛在感叹似的蹙起眉头。</p>

<p>「……为什么莉塔变得这么弱呢!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成为『能力者』呢!为什么你直到最近都一直在逃避我呢?」</p>

<p>「那是因为……!」</p>

<p>「为什么莉塔是废物呢!为什么会被称为『无能才女』呢!为什么你被坏心眼的女孩们嘲笑,也只是笑着敷衍过去,完全不还以颜色呢?莉塔明明是我憧憬的大姐姐……别让我看到你那么没出息的样子嘛!」</p>

<p>轰!惊人的纯粹火焰喷射出来。爱丽丝激动地挥起长剑,气势汹汹地发动猛攻。梅莉达在千钧一发之际翻滚到后方,避开直击。</p>

<p>她采取护身倒法勉强跳了起来,大口喘气。</p>

<p>「这样啊……我以为觉得羞耻的是我,但爱丽也一样怀抱着悲惨的心情呢……」</p>

<p>「对呀……!因为是莉塔的事……我就好像自己的事情一样觉得好难为情……!」</p>

<p>所以——她像是硬挤出来一般,从喉咙发出声音。</p>

<p>「这场选拔战,我希望莉塔能获胜。我希望你能爬到比我更高的地方。但是莉塔很弱……我觉得只能自己主动堕落到下方!」</p>

<p>「这么说,你……!」</p>

<p>梅莉达猛然抬起头,惊讶地睁大了眼。</p>

<p>「你是自己在泳装上动手脚的……为了故意降低得票数……?」</p>

<p>「…………」</p>

<p>爱丽丝没有回答。她依然露出内心被揪紧一般的表情。</p>

<p>——那就跟答案没两样了。梅莉达再次低下了头。</p>

<p>「我真是笨蛋……根本不晓得自己把爱丽逼到了这种地步……!」</p>

<p>因为自己成了废物——</p>

<p>因为自己是并非圣骑士的「无能才女」,和爱丽丝的关系变得不对劲了。</p>

<p>既然如此,要重新来过的方法只有一个。</p>

<p>梅莉达擦拭嘴角,缓缓爬了起来。</p>

<p>她用力握住右手的刀,从正面盯着爱丽丝看。</p>

<p>「——爱丽,你搞错了一件事。我的确是直到最近,连让玛那觉醒都办不到,被称为『无能才女』的废物。但是……你说我比你弱?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p>

<p>「……呜!」</p>

<p>爱丽丝咬紧下唇,在拉紧长剑的同时压低腰部。</p>

<p>「你明明就比我弱……!」</p>

<p>她以爆发般的气势一蹬地板。梅莉达钻入下方,回避爱丽丝速度快到可怕的横扫。接连又是二闪、三闪。爱丽丝仗着她高强的能力值,片刻不停地挥落剑击之雨。</p>

<p>看到只能四处逃窜的堂姐妹身影,她一边高举长剑,同时宣泄内心的激情。</p>

<p>「我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我知道自己跟其他人的立场不同!知道自己跟莉塔的能力值差距!无论我多么讨厌引人注目,已经没有任何人站在我前方……因为我变成了最前面的人!因为莉塔从我前面消失了!我已经无法变回莉塔的妹妹了!」</p>

<p>刀身互相冲撞,梅莉达被狠狠弹回后方。</p>

<p>打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的战斗,让爱丽丝流下空虚的眼泪。</p>

<p>「因为我们是『能力者』,只是感情好是不能待在一起的……!」</p>

<p>随后,爱丽丝在头上高举的长剑,迸出激烈的光芒。</p>

<p>宛如刀刃一般被磨亮的纯粹火焰,仿佛要斩断所有事物,窜向天空。</p>

<p>「『神圣起源』!」</p>

<p>梅莉达立刻反应过来。这次她预料到对方会使出攻击技能,在爱丽丝呐喊招式名称的瞬间弯下了腰。她更用力握紧收纳在刀鞘里的刀。</p>

<p>「『始传拔刀』!」</p>

<p>「没用的!」</p>

<p>爱丽丝仿佛要击溃堂姐妹的抵抗般,她将长剑往后收紧,同时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在她往前踏出的脚边,玻璃地板「劈哩!」一声地粉碎散落。</p>

<p>「莉塔是赢不了我的!」</p>

<p>爱丽丝挥动长剑攻击。银色光辉从头顶高处笔直窜向梅莉达的肩膀。灌注在刀身里的玛那压力,化为惊人的冲击波,劈开空间。</p>

<p>然后,面对逼近眼前,仿佛要劈断自己的银色光辉,梅莉达撑到千钧一发之际,看清拔刀的时机——就在她猛然瞠大双眼的瞬间。</p>

<p>与在远方注视着相同光景的库法同时呐喊:</p>

<p>「「就是现在!」」</p>

<p>黄金火焰化为流星奔驰。从刀鞘被拔出来的刀,在那一瞬间发挥超越爱丽丝长剑的速度,描绘出与从头上逼近的银色剑闪交叉的轨迹——从侧面敲向爱丽丝握着刀柄的右手背。</p>

<p>「咦……?」</p>

<p>尽管只有一刹那,在爱丽丝全身僵硬住的瞬间,梅莉达咆哮:</p>

<p>「——『羽斩』!」</p>

<p>更加剧烈的辉煌火焰疯狂肆虐,她硬是使劲地挥刀。刀身难以承受压力,爆裂成碎片,同时气势猛烈地把长剑从爱丽丝的右手吹飞。</p>

<p>「痛……呜!」</p>

<p>在这场战斗中,爱丽丝首次发出痛苦的声音。这也难怪。发动攻击技能时,大半玛那都集中在武器上,相反地,身体的防御则薄弱到处于危险状态。倘若对方的攻击技能在这种状态下直接命中——无论能力值有多大的差距,都无法承受仿佛要贯穿骨头的痛楚。</p>

<p>趁对方感到畏缩的空档,丢掉刀的梅莉达往前踏步,扑向对方内侧。</p>

<p>「你刚才还真是口无遮拦呢。」</p>

<p>梅莉达举起气势汹汹的右拳。拳头发出沉重声响,钻进爱丽丝的心窝,她忍不住将身体弯成ㄑ字形,同时发出「嘎呼……!」的呻吟。</p>

<p>梅莉达能够清楚想像到,在堂姐妹的脑海中,八成闪过一丝惊叹。</p>

<p>「「「格斗?」」」</p>

<p>那一瞬间,观众席上超过三百人的女学生们骚动起来。她们从刚才开始,焦点就一直锁定在宝座之间演出激战的安杰尔姐妹身上。以压倒性的能力值保持优势的爱丽丝,武器忽然被吹飞,同时遭到惨痛的反击。</p>

<p>另一方面,梅莉达则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她勇敢地缩短距离,进行追击。俐落的右直拳砸向爱丽丝的脸颊,紧接着膝撞、前踢、二连侧踢有节奏</p><p>地击中对手。遭受到流窜过全身的痛打,就连爱丽丝也不禁踉跄了两三步。</p>

<p>自己的武器不在手边的状态下,要如何缩短与对手的距离,又要如何应付对手的攻击?爱丽丝完全想不到凭赤手空拳拉开间隔的方法。</p>

<p>「如果对手拥有身为圣骑士的压倒性力量——只要摧毁对手『身为圣骑士』这点就行了。」</p>

<p>库法现在正走在某个能俯视观众席的高处。是没有任何灯光的楼梯。他一边不停向上爬,同时观看着远处葛拉斯蒙德宫的战况。</p>

<p>跟刚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凶猛地发动攻势的学生身影,让库法看似愉快地扬起嘴唇。</p>

<p>「只会固执于位阶,便是二流……我家小姐可是全身皆武器喔。」</p>

<p>回旋踢漂亮地命中侧头部,爱丽丝连架势都摆不出来,脚步踉跄。她迫不得已地伸出右拳,也被梅莉达连同手臂抱紧一般捕捉住。</p>

<p>「拉开间隔的方式太不像样了!」</p>

<p>梅莉达顺势将爱丽丝扔出去,敲向地板。爱丽丝发出「嘎呼!」的呻吟,梅莉达从正上方踩在爱丽丝的心窝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灌注了玛那的第二记踢击,粉碎在爱丽丝背后的玻璃。梅莉达一边跨坐在她身上,同时握紧右拳。</p>

<p>「……对不起喔,爱丽。」</p>

<p>微弱的忏悔被喷射出来的辉煌火焰抹消。宛如铁锤一般挥落的拳头击中爱丽丝的胸口,黄金火焰甚至穿破到背后。内脏遭受到激烈冲击,爱丽丝发出不晓得是第几次的痛苦哀号。</p>

<p>「咕……呜呜!」</p>

<p>爱丽丝抬起双脚,不顾一切地踹开梅莉达。她仿佛要逃离野兽的孩童一般爬起,朝着滚落在远处地板的长剑光辉飞奔而出。</p>

<p>库法俯视她的背影,微微扬起嘴角。</p>

<p>「还有,千万别忘记……『那个间隔』是武士最擅长的领域!」</p>

<p>「『幻刀二鉴……————」</p>

<p>在库法确信胜利的同时,梅莉达发动了第二个攻击技能。黄金火焰在被磨亮的同时,缠绕到缓缓高举,没有持刀的双手上。</p>

<p>爱丽丝猛然惊觉地转过头,同时梅莉达也俐落地踏向前方。</p>

<p>「『岚牙』!」</p>

<p>在交叉的同时挥出的双手手心射出了玛那之刃。玛那之刃瞬间奔驰过几公尺的距离,从左右两边同时击中爱丽丝的背后。十字形状的冲击从后方一鼓作气地贯穿爱丽丝,剩余的火焰飞散到空中。</p>

<p>「呜……呀啊!」</p>

<p>爱丽丝承受不住,身体前弯地倒落了。</p>

<p>她拼命伸出去的手,还差一公尺才能碰到长剑。</p>

<p>「呼……呼……!」</p>

<p>梅莉达一边喘气,同时花费几秒调整呼吸,走近趴倒在地的爱丽丝。脚步声传来,爱丽丝抽动了一下,感到畏惧似的抬起头。</p>

<p>梅莉达自觉到彼此都是满身疮痍,尽管如此,她仍骄傲地挺起胸膛。</p>

<p>「看清楚了,爱丽。我比你更强!」</p>

<p>「……唔!」</p>

<p>「不管你是圣骑士,还是全学年第一名,无论你之后变多强——我无论何时都会比你更往前一步。」</p>

<p>爱丽丝仰望着金发堂姐妹,她的表情仿佛找到被遗忘在过去的宝物一般。梅莉达在她面前单膝跪地,轻轻伸手摸向她弄脏的脸颊。</p>

<p>就宛如充满慈爱的圣骑士一般,梅莉达开口说道:</p>

<p>「所以你就放心对我撒娇吧。」</p>

<p>「莉塔……!」</p>

<p>「你无论如何都厌恶的事情,我会全部帮你扛下。」</p>

<p>爱丽丝的嘴唇颤抖着,然后扭曲。</p>

<p>原本伸向武器的手心,仿佛被希望之线给拉过去一般朝向前方。看到这一幕的梅莉达,伴随着包容一切的微笑,张开双手。</p>

<p>「莉塔……!」</p>

<p>银发随风摆动,泪珠宝石散落。爱丽丝扑向梅莉达的胸口。</p>

<p>「莉塔……!我……一直……一直在等……呜呜……!」</p>

<p>「……嗯。你不用再担心任何事情。因为我就在这里。」</p>

<p>梅莉达一直安慰着激动到无法说出完整句子的银发堂姐妹。</p>

<p>就宛如以前在森林发现迷路的幼小少女时那样——</p>

<p>见证到姐妹吵架的最后一幕,在远方的库法嘴唇上也轻轻刻划出微笑。</p>

<p>「非常精彩,小姐。这次也勉强『幸存』下去了呢。」</p>

<p>在库法俯视的前方,观众席的女学生们似乎也从这对堂姐妹的交谈中受到某些感动,有人拿出手帕擦拭眼泪。在感受性强烈的少女们最前排,也能看见感情朝其他方向爆发的老妪身影。</p>

<p>疯狂挥动手脚的不是别人,正是奥赛萝女士。她一直认为爱丽丝理所当然地会当选月光女神,对那样的她而言,爱丽丝败给照理说只不过是垫脚石的梅莉达这件事,就有如世界整个颠倒过来的震撼吧。</p>

<p>「不可能!这不可能!爱丽丝小姐居然会输给那个『无能才女』!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啊啊啊啊啊!」</p>

<p>倘若拉个骑士公爵家的人来这里,她的人头会立刻落地吧。那样的乐趣就留待下次机会,库法手拿黑刀,继续爬上楼梯。</p>

<p>这里是盖在「废校舍」墙壁的一角,监视塔的中间部分。</p>

<p>沿着漫长螺旋梯前进的库法,爬上通往顶楼的最后一阶。</p>

<p>同时,他对着已经先到的客人背后,斩钉截铁地宣告:</p>

<p>「——将军(Checkmate)。」</p>

<p>不是在观众席,而是在这种没人烟的地方观战的人物,没有其他人。</p>

<p>从塔上的眺望台俯瞰葛拉斯蒙德宫的那名少女,听到库法的声音,优雅地转过头来。</p>

<p>带有透明感的黑水晶秀发,在她背后随风飘逸。</p>

<p>「哎呀……穿帮了?」</p>

<p>有些调皮似的吐出舌头,穿着圣德特立修制服的少女这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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