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杀界微尘暴十一穷知之箱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究竟自己是犯了什么罪，才会被卷入这种恐怖的事件呢？敏蕾也不知道。

她只是一名住在嘎卡那盐田镇，简约度日的家庭主妇。除了幸运地在「真正的魔王」的时代存活下来，没有其他长处。她抱着满一岁的女儿，祈祷那个怪物不会再次出现。

大海波涛汹涌，比她的还高的高耸礁石宛如迷宫。她在这天所遇见的那些东西，要说是为了毁灭她的世界，特地从大海的尽头来的她也会相信。

那里有两个异形。至少，它们不是生物。

「发现了。」

一道仿佛冰冷钟声的话音响起。其中一个异形漂浮在天空中。其模样如同宗教画中描绘的天使。不过，它一定不是天使。

真正的天使不会长着以金属和齿轮打造的翅膀，不会射出无情的光线驱赶可怜的牺牲者。

「你没有做出行动。但是，我发现你了。」

从另一个方向爆出足以盖过天使话音的巨响。

那是大量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另一个异形有了动作。

「ZZZYYYYYAAAAAAAAA！」

它的冲锋撞毁了一块形状复杂的岩石。其外型类似可在中央地区见到的蒸汽火车。以厚重金属包覆的多节躯体，使它看起来很像那种怪物般的交通工具。

两者不同之处在于那是根据自我意志行动的真正怪物，其巨大躯体的直径是人类身高的三倍，它甚至还不需要铁轨就能移动。

即使躲起来也没办法让敏蕾安心，她整个人缩在好不容易找到能容纳她的岩缝里发着抖。

状况太绝望了。虽然那些巨大声响只是让温顺的女儿瞪大眼睛，但她迟早会哭出声，让两人被机械恶魔发现。

她做错了什么？是因为她想让女儿看看自己从小喜欢的大海景色吗？还是因为在回程路上，为了到岩岸摘几朵女儿想要的花而稍微绕了点路呢？

在她的人生中之中可曾有什么罪过，让她必须受到如此恐怖的惩罚？

「啊啊，求求您……词神大人。我会怎么样都无所谓，请您一定要保佑我的女儿平安无事。我……」

──这是骗人的，敏蕾不想死。

就算她没有优秀的才能也没有美丽的容貌，在这种偏僻城镇度过三十二年的人生，没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成就。她还是不想死。

当年幼的女儿长大后，或许会有幸福的生活等着她。然而她连这种希望都不被允许拥有。

「就、就算得献上我的生命也无所谓。所以，请把我的幸运分给女儿吧。」

拚命完成祈祷后，她抬起压低的头。

机械天使的脸就在眼前。

「热源妨碍了探索，是否将此对象解体？」

毫无表情肌肉的脸发出叽叽的齿轮声，天使偏着头。

「噫、噫……」

仿佛像在回答天使的问题，长得像蒸汽火车的机械虫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运转声。敏蕾连惨叫都做不到，她死定了。

她无法抵抗，也不明白原因。充满神秘与怪异的这个世界随处可见这种毫无道理的死亡。

天使展开机械翅膀。翅膀里冒出无数的黄铜刀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被一个放声大笑的巨物打飞了。

一阵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天使身上不断掉出闪亮亮的小零件，摔下了礁岸。

闯进现场的巨物不是人类。

「噫……！噫……！噫！」

躲过致命危机的敏蕾下一秒发出恐惧的惨叫。站在她面前的存在与机械天使是同类型的骇人之物，两者没什么不同。

其身高为她的两倍。那东西是一具蓝黑色的金属人偶，看起来仿佛是无限放大的全身铠甲。对方的模样迥异于她所知道的任何生命体，却还是能发出词术言语。

「我、我很快……喔！我、比较、快，比较强！」

「呜、呜哇啊！」

怀中的女儿开始呜咽。

机械巨人滑顺地转了个头，望向敏蕾她们。相当于头部构造的球状体上，紫色的独眼亮起强光。

「啊，是、是生物！有大生物与、小、小生物！」

「噫……对、对不起，不要杀我！求求你。至少放过……这孩子……！」

「这孩子。这孩子死掉，不、不好吗？为什么？」

──毫无疑问，那是<ruby><rb>机魔</rb><rp>(</rp><rt>golem</rt><rp>)</rp></ruby>。和那个天使与蒸汽火车一样。

魔王自称者专门用来执行高效率杀戮的机械怪物。

灌入伪造的心灵，无法与人互相沟通的兵器。

「呜、呜呜……求求你、求求你……」

「为、为什么……小生物，不、不能，死掉呢？大生物，不是已经代替她了吗！」

机魔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于是再问了一次。

敏蕾无法回答。因为在机魔的背后──蒸汽火车怪物越过了岩石朝它发动攻击。昆虫般的大颚大大张开，里头的火炮发出亮光。

爆炸轰响。

敏蕾和女儿的耳朵搞不好会被持续不断的炮击声震破。

岩石被炸成碎裂的碎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没用啦！」

然而，她们的身体并没有被轰碎。

巨大的机械铠甲用它的身体当成盾，挡住了照亮海岸线的猛烈火焰。

「我是，最、最强，的！」

机械虫毫不在意机魔的话，仍高速冲上前，以头部的巨大质量发动猛击。机魔以双臂挡住了机械虫挥下的锐利大颚。

一瞬之间眼前出现好几次的死亡景象，却全部都被挡住了。

敏蕾只能做出单调的反应。

「噫……怪、怪物……怪物……！」

「这、不是，怪物！这、这家伙是，内梅鲁贺尔加！刚才那个，长了，翅膀的家伙是……雷西卜托！」

机魔从正面顶住足有一整栋房子的庞大重量，如此喊道。

「然后，我是──哈哈哈哈哈！美斯特鲁艾库西鲁！是、是妈妈的，最强，孩子！比这些家伙，更、更、更强！」

「妈妈……？」

机魔正在互相交战。蒸汽火车造型的内梅鲁贺尔加、天使造型的雷西卜托，以及与那两具机魔搏斗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敏蕾难道是在不知不觉间踏进了它们的战场吗？踏进这个谁也不该目睹的死亡风暴中心点。

「小、小生物，不能，死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我会，保护她！因、因为……我很强！」

随着不间断的刺耳金属摩擦声，原本势均力敌的内梅鲁贺尔加和美斯特鲁艾库西鲁撞飞了彼此。美斯特鲁艾库西鲁以强大的臂力将匹敌蒸汽火车力量的巨虫推了回去。

「ZZZYYYYYYYYYYYYY！」

机械巨虫扭动身体撞碎岩石，将尾巴的前端对准了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或许是为了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美斯特鲁艾库西鲁躲也不躲直接跳了过去。

怪异的蒸汽火车从尾巴轰出了爆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右手臂从肩膀处被扯断。光线的终点处有一支插在岩壁上的金属桩。只看得到攻击结果。那是一种飞行速度快得难以相信的兵器。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一点也不在意损伤，朝尾巴狠狠一踢。

若是人类挨了这一下，身体会立刻被猛烈的冲击拦腰踢断吧。然而这招却无法对超乎寻常的巨物造成有效伤害。

「内、内梅鲁贺尔加。我比较，强喔。我和、你，不同，是、是妈妈，打造的！」

它抓住尾巴的前端，准备做出更进一步的破坏行动。

不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它的球状头部突然从中间垂直裂开。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脚步一阵踉跄。

从天而降的细小高热光线击破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头部。熔化了装甲，连背部都被严重地熔裂。天使射出高热的光芒。

「『──<ruby><rb>雷西卜托号令于哈雷赛普托之瞳</rb><rp>(</rp><rt>resipktio halese</rt><rp>)</rp></ruby>，<ruby><rb>漂浮于黄金之泡沫</rb><rp>(</rp><rt>uomort morp</rt><rp>)</rp></ruby>，<ruby><rb>水路的终点</rb><rp>(</rp><rt>byaro woro</rt><rp>)</rp></ruby>，<ruby><rb>填满虚无</rb><rp>(</rp><rt>kuqureit nostamt</rt><rp>)</rp></ruby>，<ruby><rb>烧灼吧</rb><rp>(</rp><rt>sindermostek</rt><rp>)</rp></ruby>。』」

「呵、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头部被毁去大半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以左臂接住光线。虽然装甲挡住大部分的热量，关节还是被烧断了，整支前臂掉在地上。持续不断的高热光线仍继续烧灼着躯干。

「没、没有、没有用喔！我是，最强的！哈哈哈！所以，一点也不痛！是真的喔！」

「ZZZGGGYYYYYYYYYYYYY！」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此时必须承受高热光线的攻击。因此再也无法接住从天而降的内梅鲁贺尔加的质量。体型远远大于其躯体的敌人直接撞上它的头部。

内梅鲁贺尔加借由加速的力道以大颚刺穿对手的身体。美斯特鲁艾库西鲁却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内梅鲁贺尔加展开紧紧咬住的大颚。

它以虎头钳般的夹力，将上半身与下半身拦腰掐断。大颚里喷出火花般的热术光芒。机械虫接着以惊人的机械构造旋转下颚。

「啪」的一声响起。

「目标的破坏──」

躯干、小腿、脚掌散落一地，机魔身上喷出不知该用脑浆还是羊水形容的温暖液体，溅湿了海岸。

残骸被扭曲得看不出原状，再也无法恢复成机魔。

黄铜天使以缺乏生气的声音说着：

「──完成了，吾父。证明结束。」

年幼的女儿哭了出来。

敏蕾只能恐惧地面对她们的命运。

◆

「分出胜负了呢。妳的机魔虽然有优秀的智慧，不过我的作品也很不错吧。」

在一处能俯视海岸线的悬崖上，摆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圆桌和椅子，两名老者面对面地坐在那里。

气度沉稳的老绅士啜饮了一口桌上的橙茶，点了点头。那副模样与其说感到满足，比较像做完某种事实的确认。

「雷西卜托的热术用了欧卡夫自由都市购入的魔具。威力和持续力就如同妳看到的那样。」

而另一边，坐在他对面椅子上的是一位脸上刻画着深邃皱纹的矮小老妇人。

她的服装凌乱，与绅士完全不同，急躁的敲桌动作也显得她沉不住气。妇人十分不悦地说：

「……什么看不看，那种机制本来就是我想出来的吧。是我的前一个孩子。你们每个人都在抄袭我的作品……啧。」

「呵呵呵呵呵，这还真是失礼了。不过妳不觉得这种小型化改造是很恰当的有用改良吗？」

「威力差太多了，烂东西。」

「……这样啊。不过还是具有摧毁妳的作品的威力喔。」

仔细一看，他们所坐的圆桌和椅子材质与岩石一模一样。家具上的精致雕刻也看得出是直接在现场以工术创造而成。

这是长期与这块土地亲密相处的专业工匠才能做到的技术。然而正如两人身上异于此地的气质所示，他们是来自他处的访客。

换句话说，两人都是那种领域的术士。

「不过呢，我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结果就自认赢过妳喔。魔王自称者伙伴，我们之后再以其他形式对决吧。今天难得一次回归童心，我玩得很开心。」

「……其他形式～？」

「是的。让机魔彼此战斗的对决就在今天以这样的结果画下句点。有什么问题吗？」

「看仔细一点，根本还没分出胜负。你瞧不起我吗，棺木布告的米鲁吉？」

「哦？」

老绅士的沉稳表情没有变化，但还是稍微扬起了眉毛。

「可是，妳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过去，曾有一群名为魔王自称者的人。

拥有过度强大的组织或词术之力的个人、自身成为全新种族的变异者、带来异端政治概念的「客人」。在短短二十五年之前，魔王这个称呼指的就是那群魔王自称者，直到「真正的魔王」出现。

然而──沦为自称者的那些人并没有全数被时代淘汰。就算只剩一小群人，若他们仍在这个辽阔的世界某处磨刀霍霍，伺机而动……

「还没分出胜负呢。看清楚吧，那就是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从悬崖上俯视海岸的礁石，碎裂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身体残骸散落一地。

不管怎么看，机魔都已失去了生命，假使它依旧完好，其力量还是不及米鲁吉的两具机魔。不过，即使如此……

「──是轮轴的齐雅紫娜的无敌孩子。」

有个人以超越人类领域的高深工术抵抗「真正的魔王」，甚至凭一己之力打造出拿冈迷宫都市。

她就是正在磨刀霍霍的人。其名为魔王自称者──轮轴的齐雅紫娜。

◆

在受到惨烈破坏所摧残的礁石中，敏蕾听到一声细语。

那个声音来自理应被彻底砸毁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躯干。

「『──<ruby><rb>的成对翅膀化为灰烬消失象征满溢于星壳的肌肤联系细微天空颤动与</rb><rp>(</rp><rt>delme moaoupsyto qmanamy aimas</rt><rp>)</rp></ruby><ruby><rb>赤红纤锁</rb><rp>(</rp><rt>mero kirms</rt><rp>)</rp></ruby>──』」

那是个行云流水般毫不间断的声音。

敏蕾一开始还没有认出那是词术，因为和她至今的人生中听过的词术差异太大了。那段咏唱奇怪又复杂，而且太长了。

「确认敌方正在活动。」

米鲁吉的两具机魔也感知到这段细语。

雷西卜托咏唱起刚才的光线热术。内梅鲁贺尔加发动尾巴的发射机关。以肉眼看不清过程的高速朝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残骸射出铁桩。

弹着点距离躯干的碎片很远。

铁桩被突然出现于半空中的装甲──强度足以弹开铁桩的装甲撞碎打落。

那是在发射瞬间尚未存在的障壁，于铁桩击中的前一刻被制造出来。

雷西卜托以词术从空中瞄准美斯特鲁艾库西鲁，后者的怪异咏唱与它形成和声。

装甲形成。碎片互相连起，伸长了曲面。

「『<ruby><rb>挂上盘卷的自转缆绳脱离到达的虚空枢轴光象重新再现</rb><rp>(</rp><rt>yupaiem newo xaonks naoewaml a</rt><rp>)</rp></ruby>。』」

「『<ruby><rb>水路的终点</rb><rp>(</rp><rt>byaro woro</rt><rp>)</rp></ruby>，<ruby><rb>填满虚无</rb><rp>(</rp><rt>kuqureit nostamt</rt><rp>)</rp></ruby>，<ruby><rb>烧灼吧</rb><rp>(</rp><rt>sindermostek</rt><rp>)</rp></ruby>。』」

高热光线从天而降，被手臂挡住了。它在防御姿势中站起了右脚。以左脚支撑身体。散落一地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碎片重新聚合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咏唱就是工术。理应遭到摧毁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以词术炼造了自己的生命。再生后的铠甲还变成能适应雷西卜托的高热光线的构造。

从装甲表面剥离的薄膜零碎地落下。

「我、我、我是……最强的！」

在悬崖上观看战斗的老绅士佩服地拍手喝采。

「……了不起。妳是用什么词术让它从完全被破坏的状态复原？」

「这点小事自己解析。你好歹也算是魔族创造者吧。」

「不……我当然已经做了假设。内梅鲁贺尔加确实已经摧毁那个大家伙。虽然摧毁了……但如果巨大的身躯只是外装甲，躯干装甲的里面还藏着超小型的本体呢？若是那个本体能使用工术，事情就合理了。只不过……」

「──你还不知道本体是如何撑过刚才那种破坏。」

齐雅紫娜双手抱胸，仍然以不悦的神情望着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悬崖底下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再次鲁莽地直线冲向内梅鲁贺尔加。

「那是第一个机能，机魔的再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使用重新构筑自己的工术。」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妳应该就知道我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了吧。」

「……哼！随便你。」

米鲁吉透过通信机下了指示。他的雷西卜托与内梅鲁贺尔加是不具备心灵，无法以词术沟通的魔族，换来的是极为强大的战斗性能。然而大部分的战术判断必须依靠外部指示，根据战况执行事先灌输的攻击词术。

「破坏躯干装甲内部的实体。」

「ZZZZZYYYYYAAAAAAAAAAAAA！」

巨人与巨虫再次撞向彼此。大颚的斩击已不再对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装甲有效了。

不过……情况与之前有些不同。内梅鲁贺尔加像蝎子一样高举起尾巴，将铁桩的发射轨道对准了它压住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啪叽」地一声，铁桩陷进躯干，前端及装甲的接触点凹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已、已、已经，没有用啦！我是──」

雷西卜托从一旁撞进来。从翅膀上长出的黄铜刀刃如切割工具般扯开躯干装甲。电光石火般的联手攻击的速度快得都不足以眨眼。

「……」

雷西卜托的翅膀尖端滴着血。无数刀刃的其中一支上插着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本体。

那是比人类头颅还小，状似婴儿的生命体。

受到致命伤的生命体抖动四次，停止了活动。

「没想到核心是造人啊，真让人吃惊。可以将这当成答案吗？」

米鲁吉淡然地确认自己的成果。他的机魔在战斗性能方面仍旧大幅超过齐雅紫娜的机魔。

那可是一具就能摧毁一座城市的杰作。现场还有两具。

「哦～你真的那么认为吗？第二个机能──」

「……！」

「『<ruby><rb>分开六十四的网格追溯枝条的赤红交会处四的符号无明穿越隐形之光</rb><rp>(</rp><rt>iuwars 64me oiuren oskraehe mo</rt><rp>)</rp></ruby>──』」

理应失去本体的机魔依然继续咏唱──

看似已成无脑空壳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一把抓住内梅鲁贺尔加的大颚，将其拽倒。

撞向礁石的爆发性撞击溅起了水花，美斯特鲁艾库西鲁再次展现它异常强大的臂力。而且应该失去本体的它甚至再次开口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怜的，内梅鲁贺尔加！我……绝对，不、不会死！妈妈她，就、就是把我造成这个样子！」

见证复活过程的齐雅紫娜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此说道：

「──第二个机能是造人的再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使用重新构筑自己的生术。」

「了、了不起……！连机魔也具有咏唱词术的机能啊……！」

「这样一来你就看过两个秘密了。来吧，还要试试其他手段吗？」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至今展现出的词术能力太过异常了。

几乎可以说是违反这个世界的常理。

魔族是透过以词术灌入心灵的方式使其运作。与自然的生命不同，它们可以附加各种专门的强化机能。但给予那种人工生命自我复制能力……灌入让它可以使用词术「生成自身的心」，这种事有可能办到吗？

齐雅紫娜制造的拿冈迷宫机魔据说甚至能以自己的身体为工厂，制造构造单纯的机魔士兵。在制造出<ruby><rb>迷宫机魔</rb><rp>(</rp><rt>dungeon golem</rt><rp>)</rp></ruby>的时间点，轮轴的齐雅紫娜的能力就已达到深不可测的魔王领域。

不过，如果像美斯特鲁艾库西鲁这样连复杂的构造都能复制，那个心灵就是完美无缺。形同创造了超越普通魔族的全新独立物种。

「妳到底是如何……造出那种程度的作品？太优秀了。」

「就说那不是作品，全都是我的孩子。你有办法说明自己的孩子是如何造出来的吗？」

老妇人喝了一口橙茶。无论处于优势还是劣势，她总是一副焦躁的样子。

从几十年前开始，她一直都没变。

「在反覆几千次的尝试中──出现了一个偶然。那是符合要求的机能，却又是毫无用途的机能……然而，它有着无法重现的构造。当看到那种奇迹时，我才会认真地创造孩子。以一个机能为基础，创造出唯一一个只有在当下才能出生的孩子。」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机能，也就是……可以使用词术？」

「──那种好懂的东西算什么奇迹。简单来说，就是共有的诅咒。」

「将只要没被破坏自己就不会死的核心……交给其他生物保管的机能。怎么可能……？」

共有的诅咒。是过去使黄都陷入恐惧的怪物滥回凌轹霓悉洛也具有的机能。就连米鲁吉也从未成功制造出那种机魔。

（不，光是那样也无法说明某些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那个活下去──）

米鲁吉的两具机魔再次改变了作战方针。

雷西卜托在对手攻击距离之外的天空中再度咏唱热术。另一方面，内梅鲁贺尔加以奇异的方式扭曲身体，绕到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侧面。

「内梅鲁贺尔加！哈哈哈哈哈！放马过来吧！我、我不会，让、让小生物，死掉！」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仍是空着双手就冲上前去。

天空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紧接着降下了高热光线。但那招已经对美斯特鲁艾库西鲁没效了。它沐浴在高热光线中，一步步走向内梅鲁贺尔加。

悬崖上的米鲁吉低吟着，分析着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防御能力。

「没想到竟能在一瞬间就找出对应方案……这种智慧……！难道它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它在学习……！学习我的雷西卜托的攻击！」

「才不是学习那种简单的东西。造人拥有与生具来的知识……我让你看看这不只是迷信。」

「请务必赐教……！不过我已经下达指示了。」

高热光线攻击的强光遮蔽了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知觉。至于内梅鲁贺尔加在这段期间进行了什么行动……

在地上的内梅鲁贺尔加将一节节的身体全部打开，伸出热术推进器。

蓝白色的爆炸冲击波摧毁后方的地形，它从侧边冲向了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来吧！内梅鲁贺尔加──」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正面接住爆发性的冲击。身体一路被推向海岸，在地面挖出有如铁路的直线轨道。最后在距离崖边只有三步的距离，它顶住了。

「ZZZZZZYYYYYYYYYYAAAAAAAA！」

却没有挡下来。

内梅鲁贺尔加的节状身体爆开。那具长长的钢铁身躯形成多节喷射机制，以连续性多段冲击撞飞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沉重的庞大钢铁被放逐到海面的另一端，深深沉入水中。

它毫无疑问是不死之身。然而它如今位于冰冷的黑暗水底，永远回不来了。

风暴过去的战场只剩炸开的内梅鲁贺尔加残骸。飞在天空中的雷西卜托冷冷地望着兄弟机的散灭。

「再证明结束，吾父。请下指示。」

「『──<ruby><rb>的泥中吞食热度若为新罪业的证明则集合两者数千</rb><rp>(</rp><rt>vecomaub hangert waiuz peunt w</rt><rp>)</rp></ruby>──』」

「……」

……词术咏唱声响起。

岩石上的一点。从那点出现了小小的、胎儿般的生命。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应该连同里头的造人一起被放逐了才对。这种情况令人不禁怀疑是从无生有。

雷西卜托咏唱了攻击热术。

「『<ruby><rb>雷西卜托号令于哈雷赛普托之瞳</rb><rp>(</rp><rt>resipktio halese</rt><rp>)</rp></ruby>，<ruby><rb>漂浮于黄金之泡沫</rb><rp>(</rp><rt>uomort morp</rt><rp>)</rp></ruby>，<ruby><rb>水路的终点</rb><rp>(</rp><rt>byaro woro</rt><rp>)</rp></ruby>，<ruby><rb>填满虚无</rb><rp>(</rp><rt>kuqureit nostamt</rt><rp>)</rp></ruby>，<ruby><rb>烧灼吧</rb><rp>(</rp><rt>sindermostek</rt><rp>)</rp></ruby>。』」

于半空中形成的机魔装甲挡住了高热光线，就和之前的情况一样。

──它已经学过了这种攻击，变化成可应对的构造。攻击已不再有效果。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这点小事很简单啊，笨蛋。美斯特鲁可以造出艾库西鲁，艾库西鲁可以造出美斯特鲁。只要在声音可传达的范围，无论任何地点都能做到。无论距离分得多远，任何地方都能到达。」

「就……就算是互相生成肉体，瞬间回到陆地……也没人能预料到这种事……太、太夸张了……！」

极度超脱常轨的技术。若宣称它是超越迷宫机魔那种可动都市的最高杰作也完全不为过。

如果那是真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词术士能力甚至超越了身为魔王自称者的米鲁吉。

更别说米鲁吉制造出的机魔所拥有的各种手段都永远杀不死它。

偶然加奇迹诞生的果实，那是真正的怪物。

本体究竟是机魔，还是造人？被抛走的肉体，与如今站立于海岸边的肉体，何者才是本尊？

恐怕以上皆是。它们全都是美斯特鲁艾库西鲁。它能从微小的生命细胞痕迹生成自己。可以利用大地的矿物制造出自己。

在它的词术所定义的世界中，已经连自我的连续性都失去了意义。

「雷西卜托。爸爸败北了。立刻中止这场实验。」

「第三个──」

魔女的话盖过了米鲁吉的指示。

「──机能。你可以使用吧，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完成自我生成的怪物以独眼盯住了雷西卜托。

对于只能用纯粹暴力战斗的它而言，那个敌人应该在攻击距离之外才对。

它咏唱起工术。

「『<ruby><rb>艾库西鲁号令于美斯特鲁</rb><rp>(</rp><rt>exilio mestel</rt><rp>)</rp></ruby>。<ruby><rb>深潜的破音</rb><rp>(</rp><rt>rewol qzerd</rt><rp>)</rp></ruby>。<ruby><rb>群集的终端</rb><rp>(</rp><rt>hengren orksap</rt><rp>)</rp></ruby>，<ruby><rb>回旋的圆锥</rb><rp>(</rp><rt>zempst haie</rt><rp>)</rp></ruby>──』」

并且造出这个世界谁也没见过的物体。

那造型无法以言语形容，不可能出自人类之手。它的右臂变成三根聚在一起的的黑铁长管，铁管基部的构造更是复杂。

热术的电流于其上奔驰，那东西开始转动。

「『──<ruby><rb>贯穿吧</rb><rp>(</rp><rt>noingod</rt><rp>)</rp></ruby>』，『GAU－19／B』。」

高速的枪声听起来像哀号。金属与火药的尖叫。

飞行速度快过鸟龙的机械天使化为散落的碎片。

伴随着宛如堆叠硬币的声音，无数弹壳掉落至地。

那东西谁也没见过，是异世界的兵器。

──旋转式多管机枪，其名为格林机枪。

「『客人』……只要肉体生于『彼端』，就绝对不可能使用词术。但是他们知道『彼端』的武器。知道我们所不知，凌驾一切的知识。」

「……」

「你从来没有想像过吗？如果那些家伙能使用工术……拥有依照自己的想法再现器物的力量，就能获得任何那些家伙所知道的，源自对面世界的东西。」

「……齐雅紫娜……妳……到底在说什么……」

米鲁吉望着齐雅紫娜。纵然两人同为魔王自称者，思考层级却处于不同的次元。

此刻的齐雅紫娜表情不再焦躁。就像是完成一个实验后继续构思下一个实验的学者，露出深思未来将遇到什么挑战的眼神。

「我获得了在另一边曾是学者的『客人』，感觉是个很不错的素材。」

若是她露出恶魔般的笑容还比较能让米鲁吉放心。

「所以『就让他能使用词术了』。」

──造人，是以活体人族为素材制造而成。

虽然体内拥有成为材料的人类所知道的知识，但毫无疑问是出生于这个世界的生命。

那就是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我彻底输了。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为何造人不会被高热光线烧死？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齐雅紫娜笑了。就算没被问到，她也会主动回答这个问题吧。以自己孩子为傲的母亲一定会那么做。

「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两边互相保管对方的生命，对两者都一样。第四机能，『双向』的共有诅咒。美斯特鲁与艾库西鲁无法被同时杀死。」

◆

一切都过去了。

让人以为能吞噬世界的两个怪物全都粉碎消失。就算敏蕾说出在这个海岸的所见所闻，也永远不会有人相信吧。

「如、如、如何啊？」

剩下的一个怪物走过来，她想逃也逃不了。

怪物仿佛兴奋到了极点，球体头部忙碌地动来动去，注视着敏蕾的爱女。

「我、我已经，保、保护了，小生命！保护她，打倒他们！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是赢了！因为我是最强的！」

「不、不要过来……对不起……饶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敏蕾紧紧抱住女儿，盼望至少能保护爱女不受怪物所伤。

可怕的笑声逐渐变小，然后停下。

「……哈哈……」

「呜呜，啊。」

女儿挣脱了敏蕾抱着她的手。

她对女儿喊着不可以过去，自己却因为恐惧而一步也走不动。

小女孩向机械怪物伸出短短的小手。

「啊啊，咿。」

「……这、这是……哈哈！妳、妳、妳要给我吗？」

怪物的左手拈起小女孩递出的花朵。

那只手沾满了毁灭，与人类相比太过巨大。恐怖的灾厄。

小女孩并不知道这点。

「太、太好了……！嘿、嘿嘿……！小、小生命，活着，太好了！好、好、好漂亮！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带着与那不死之躯相去甚远的脆弱生命离去。

无论它接下来将去何处，想必都远远超出了敏蕾所在的世界的边缘，会是某种战斗的地狱吧。

◆

「花、是花！是花耶！」

它不具备人类的表情，却时常在笑。

每次复活时，它自己不知道的知识总会如泡沫般浮现于脑中，就算如此，它仍然是它。

它的名字是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是融合两个生命，被打造成真正无敌的存在。

「……打得怎么样啊，美斯特鲁艾库西鲁？战果报告呢？」

「妈、妈妈！」

轮轴的齐雅紫娜站在从海岸接往平地的道路上。创造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生命的母亲。它的愿望，就是实现她的愿望。

「妳看！是花！人、人、人家给我的！我的！哈哈哈哈！」

「什么？花～？喂，美斯特鲁艾库西鲁……那种东西啊──」

齐雅紫娜一把抢过它手上的花。

那是带着鲜艳的黄色，小巧可爱的花朵。

接着直接转身迈步离去。

她以手指弹出某个物体，落入追在后面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的手心。

是装着花朵的玻璃小瓶。

「──应该要像这样小心收藏才对。玩得开心吗，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嘿、嘿嘿……！雷西卜托、内梅鲁贺尔加，他们都好强！我、我很，开心！」

「……哼，这样啊。」

她开怀地笑了。不管是胜利的滋味还是花朵的美丽，她全部都品尝到了。

因为她的机魔不是作品，全部都是她的孩子。

「还不够！世界不只是这样！不论美丑，什么都有！去尝遍一切吧！这全都是你的！尽情享受所有生存的权利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找下一个目标吧，美斯特鲁艾库西鲁！接下来会更好玩喔！」

「真正的魔王」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磨刀霍霍的魔王自称者从深渊觉醒的时刻到来。至今的战斗只是性能测试，是用来做与所有敌对者之间战斗的计算。

「下、下一个……！就像，之前的军队那样吗？」

「比杀死旧王国那些家伙更好玩喔。」

它可以飞行；可以用拳头打死人类，烧死他们，还能开枪射杀对手。在超越人类智慧的修罗领域中，这种程度的成果不过是连战斗都算不上的小小打闹。

听说，黄都有位独自斩杀她的迷宫的「客人」。

听说，有个蛰伏已久，曾经摧毁她这位魔王自称者的国家的强烈风暴正在移动。

那些全都是她无法容忍的存在。她甚至对灾厄本身燃起复仇的怒火。

「……『微尘暴』。」

而她所打造的美斯特鲁艾库西鲁，是连灾厄都能摧毁的无敌之子。

「我要杀了你。」

此人连自己的生命都制造，使用已达真理领域的词术。

此人每当重复死亡与再生时，即可得到异世界的知识进而无限成长。

此人可残留一半、再生一半，而且无法同时杀死两者。

它是以必然的理论证明其无敌，完美无缺的战斗生命。

<ruby><rb>生术士</rb><rp>(</rp><rt>creator</rt><rp>)</rp></ruby>／<ruby><rb>工术士</rb><rp>(</rp><rt>architect</rt><rp>)</rp></ruby>。机魔／造人。

穷知之箱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第二卷 杀界微尘暴 十一 穷知之箱美斯特鲁艾库西鲁

第二卷杀界微尘暴十一穷知之箱美斯特鲁艾库西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