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Chapter.1『众幻影消失之日』

1

“那个”自帝都极深地底喷出。

猛烈的激荡。

位于地下两千米处的天守府地下大厅内，从更下方传来了地基破碎的轰鸣以及仿佛令地表翻转颠倒般的摇动。

「又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从刚才开始就晃个不停！？」

银发狙击手烬盯着脚下，而在他后方的希斯贝尔则依靠在了墙边。

根本站不稳。

即便是身为帝国兵的音音和蜜思米斯队长也因激荡而乱了步伐，只是勉强保持姿势便已竭尽全力。

「陛下？」

「——」

就在推了推眼镜镜桥的璃洒面前，银色的兽人正无言地俯视着地面。

非人的尾巴及突出的耳朵。

——天帝尤梅隆根。

既是帝国的最高权力者，也是百年前史上最先沐浴到星灵能量中的一人，现在正瞪着猫眼般硕大的眼睛死盯着地面。

『震源十有八九是帝国议会。八大使徒还真是忙啊，究竟又有什么企图呢……虽然这么想』

天帝尤梅隆根眯细了双目。

锐利的犬牙从嘴角露出，表情也苦闷地扭曲着。

『但有股极度令人厌恶的气息。这是百年前曾嗅到过的气息呢。百年前那令一切发狂的灾厄之力正飘荡而来』

天帝用厌恶的口吻继续道。

『卑贱的王女，居然接受了灾厄之力。——跟上来，黑钢的后继』

「！」

因为被过于唐突地指名，所以伊斯卡也瞬间哑言了。

黑钢的后继。

帝国军中有极少一部分人会这样称呼自己，对这点伊斯卡也有所自觉。

但伊斯卡认为这最多只是出于自己师从黑钢的剑奴克罗斯威尔这种程度的理由，而且师傅对此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却不同了。

在希斯贝尔的“灯”重现过百年前的现在，伊斯卡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原由。

“克罗，那是什么啊”

“希望。——有了这对星剑的话，也许就能打倒星之中枢内的灾厄了”

因为被托付了星剑，所以才是后继者。

……但我还完全不知道“灾厄”到底是什么意思。

……某种超常现象吗？还是说……

『去亲眼见证便好』

天帝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境般窥探过来。

『由梅隆来告诉你，你不得不去面对的敌人。现在下面的并不是本体，而是沉溺于其力量的魔女』

2

帝国议会。

别名『不可视的意志』。

这一名称的起因是，所有地图上均没有记载议事堂的所在之处。

地下五千米的帝国最深处。

这里曾有其他名字。

「『星之神阙』。好像是被这么称呼的采掘场呢」

响彻现场的是妖艳的魔女之声。

宛如吟游诗人熟记于胸般，魔女语调流畅地说道。

「根据星之民留下的古老记录，确定了『星灵』的存在。然后以挖掘新能量为招帜，想要从此处地下五千米将其挖掘出来。……不，实际上的确成功了。各位真不愧是贤者呢，直到这里做得都很好」

伊莉缇雅·卢·涅比里斯。

她现在身上穿着衣服并不是卢家第一王女的王衣。

黑色的晚礼服。

简直像是纯黑雾霭凝缩而成一样的漆黑。明明是大半肌肤都外露的香艳服装，但穿在魔女身上却散发出令人脊背发寒的虚无感——

「真是遗憾，你们没能从过去的失败中得到任何教训。百年前没能成功制御星灵，名为星灵使的棘手问题因此诞生。明明如此，现在却又怀抱取得超越星灵之力的野心，对“那个”出了手」

『——』

「被星之民畏称为“大星灾”，与星灵似是而非之物。各位想必很渴望吧？要是有那股力量的话，只是电脑体的各位说不定就能获得全新的身体了呢。但事与愿违」

隔了一个呼吸。

将手放在连美之女神都羡慕的丰满胸前。

「“那个”选择的是我，而不是八大使徒你们」

喧嚣乍起。

波浪形的翡翠色头发剧烈蠢动着。此处是无风的空间，伊莉缇雅的头发之所以在摆动，其原因是被她自身散发出的庞大力量所撩动——

不容任何光芒存在的暗之气流。

现在正从伊莉缇雅脚下喷涌而出。

『好美』

八台相连的显示器如此回应道。

『为了追求力量而堕落为异形。如果在叙事诗里的话，你必定是终将被勇者讨伐的怪物。但是，你却拥有与叙事诗中的怪物划清界线的“梦想”』

『梦想创造所有星灵使的乐园』

『你并没有期望自身的幸福』

『做好化作可怖丑陋魔女的觉悟』

『对有着如女神般美貌的你来说，舍弃这份美貌的觉悟该是多么痛彻心扉呢。可即便如此也想拯救弱者』

『美丽的信念，高贵的美学』

掌声响起。

失去路克雷宙斯后只剩七人的古老贤者对伊莉缇雅赞不绝口。

「呵呵，居然还在夸赞我，各位还真是胸怀宽广呢」

在层层黑雾的深处，伊莉缇雅的嘴角微微上扬。

毫无慈悲蔑视一切的冷笑。

「作为回礼，不加虐待直接让各位消失如何？」

魔女的宣战布告。

与之相对，八大使徒的回应是——

『被饲养在笼中的鸟，究竟是幸福的呢？还是不幸的呢？』

「……什么意思？」

『在永恒的鸟笼中幸福地活下去吧』

地板破裂。

以伊莉缇雅站着的地点为中心，议会场的死角突然碎裂。宛如植物嫩芽破土而出般，黑褐色的扭曲斜塔出现了。

「……这是！？」

扫了眼四座塔后，伊莉缇雅瞪大了双目。

——伪装结界『星之中枢』。

四座塔的塔尖涌现出了放电状的光芒，并将议会场兼覆无遗。

封锁星灵的绝缘区域。

只要位于这四座塔构成的区域内，星灵能量就绝不会外露。

换句话说，这即是封闭星灵之槛。

『伊莉缇雅，容我直言』

『现在你沉溺在力量之中，你原本的阴谋诡计是不是不太充足呢？』

滋滋……

刚触碰到结界一角，伊莉缇雅的指间就迸发出了尖利的火花。

『你曾说过吧，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摄入食物了，也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碰一滴水了。最近甚至连呼吸都不再需要』

『你那被灾厄凭依的身体早已不是人类，而是星灵』

『若是如此，反倒正好』

毕竟星灵可以被封闭。

现在的伊莉缇雅归根结底只是一个邪恶的星灵。但不管是多么凶恶的星灵，只要在这个绝缘区域内其力量就会被封印。

『意料之中的未来』

七台显示器的光芒增强。

『身为被检体的你从疯狂科学家凯尔维娜的行馆内成功逃脱。从那个时候开始，八大使徒我们就设想了最坏的情况并做出了行动』

『与灾厄同化的你会不会对我们刀刃相向』

『而这便是为此准备的对策』

『现在的你只是一只自投罗网的鸟』

「——」

黑色帐幕状的结界。

矗立其中有着翡翠色头发的美女正表情严峻地仰望着显示器。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突然大笑起来。

蛊惑红唇所纺织出的娇笑为闻者带去寒意。

「我是星灵？不不，我可是魔女哦」

……哧。

就在此时，地板飘出了白色烟雾。

笼罩在伊莉缇雅周围的黑色气流如茧蛹般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什么！？』

正在进化。

将八大使徒求之不得的力量得到手的王女，其身体现在正在剧烈变化。

从星灵使，变为非人的怪物。

「愚蠢的人儿」

啪……啦……

令人不快的物体破裂声响起。

这声音其实是包围伊莉缇雅的四座塔发出的悲鸣。龟裂在黑色石材之塔的表面游走，在八大使徒的注视之下，龟裂还在逐渐变大。

石塔即将破碎。

『怎么可能……！？』

『连这个结界都无法压制住吗！？』

崩坏。

伴随着玻璃破碎般尖锐的临终鸣响，封印星灵的结界粉碎化尘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立于结界中央——

仅留人形的漆黑怪物。

真正的魔女。

宛如空中暗夜凝缩成了人形般，仅能算是黑色浮游物。

没有眼鼻口。

半透明的黑色体内封存着数百颗光粒。

『因为我可是，坏坏的魔女哦』

并不是星灵使这一含义。

而是为世界带来灾厄的恶意象征。即便是曾经目睹过异形化天帝的八大使徒也不禁屏住呼吸，毕竟超越人智的怪物就在眼前。

获得此星——

最为凶恶力量的魔女。

『多么……多么可怖的身姿啊……！』

『啊哈哈』

真正的魔女张开了双臂。

身心均放弃为人的伊莉缇雅，用异常高昂的动作及心荡神驰的口吻说道。

『太美妙了。恐怖、动摇、后悔、苦痛，忘记一切将他人踩在脚下的八大使徒居然会如此狼狈。真想向全世界直播呢……啊啦啦，要是真这么做的话，我的外貌也会被放映出去呢。孩子们会被吓哭吗？』

轰隆！

毫无预兆，映出八大使徒的显示器突然被弹开。

除去路克雷宙斯，剩下的七台显示器被拔下了电源线，支撑显示器的根脚连同螺丝一起被吹飞在地。

七个首字母「V」「E」「A」「P」「N」「O」「W」。

维特根休拉Vittgenshula、艾蒂安Etienne、安雷坦Aleten、普罗梅斯提乌斯Promethius、诺瓦拉休兰Novarashulan、欧文Ovan、威斯曼Wiseman。

帝国支配者的身姿从显示器内消失。

『啊啦？啊啦啦、呵呵』

真正的魔女伊莉缇雅声音高扬。

议会场正面的墙壁被一分为二，蒸汽继而从中喷出。

带有星灵之光神圣闪耀的蒸汽对侧——银色的歼灭物体如撕裂议会场的墙壁般浮现。

『巨星兵，这不是凯尔维娜的失败作吗。为了让作为电脑体存在的八大使徒所凭依而诞生的丑陋容器』

半星灵半机械的巨人。

双足行走“如生物般的机械”。和动物在呼吸时相同，巨星兵全身上下微微起伏，吐出含星灵能量蒸汽时的样子简直和生物别无二致。

还有，其能量源是“星灵”。

『伊莉缇雅，我们很清楚』

『寄宿在你身上的灾厄虽然和星灵很相似，但二者实际上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简而言之，星灵能量对现在的你来说就是猛毒』

没错。

曾经因灾厄之力而魔天使化的疯狂科学家凯尔维娜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消灭的。

因为伊斯卡和磷而掉入了星灵炉内。

“魔天使凯尔维娜和魔女威索瓦兹体内的‘那个’的因子和此星内的星灵水火不容”

“所以，要是沐浴到大量星灵能量的话……即便是对人类无害的星灵能量，对我来说也是猛毒”

真正的魔女则是其完成型。

即此世最厌忌星灵能量的存在。

『曾是星灵使王女的你，结果却被星灵能量净化消灭。这终幕岂不凄美』

『归还于星吧』

双足行走的巨人伸出一只手。

手掌内出现了十字型的龟裂，蒸汽如间歇泉般从中喷出，貌似星灵光的光芒也从中溢出。

接着光辉凝缩。

在产生这种认知的瞬间，炫目的奔流便早已带着让人无从反应的速度被释放了出来。

——『星夜见』。

吱，光带奏出了尖锐的鸣响。

何止是光线，足以称为光柱的超巨大星灵能量的集合，连同空间一起灼穿了影色的魔女。

甚至完全不留痕迹。

高纯度星灵能量『星夜见』，其能量喷出量足以媲美中规模的星脉喷泉。

光芒抹除了一切，留下的只有墙壁上突然出现的大洞。

议会场归于寂静。

就在墙壁的残骸哗啦啦地掉向地面的时候——

『啊，真开心』

妖艳的娇笑突然响彻现场。

『过于开心反倒感觉有些害怕呢。明明我最厌恶的就是强者欺凌弱者的行为呢。啊啊可是，这份高扬感感觉会上瘾呢』

“黑”在虚空中凝结。

沐浴到星夜见的光芒后，魔女与字面含义相同完全消失了。现在却仿佛回旋的雾霭般收束，并重新结合出了人类的轮廓。

『！？』

『躲过那束光了吗！？』

吵嚷声突显。

巨大的机兵上溢出了七人份的动摇。

『躲开了？哪里的话。还是很痛的哦，虽然痛觉早已模糊呢。我想想，应该和开水从头顶浇下的疼痛差不多吧』

魔女像是在抱住自己一般交叉双臂。

然后说道。

『……然后呢？仅此而已吗？』

毫无感情的声音。

面向巨星兵的这句极寒宣告，足以让八大使徒时隔百年再次想起“寒意”这个词。

『不够，远远不够。面对与星之灾厄相适的我，难道你们真的认为那种程度的星灵能量会有作用吗？』

『……不可能！？』

『那可是与一个星脉喷泉相当的星灵能量啊……！』

即便同时释放的星灵术只相当于橡胶弹。

可星夜见内含的星灵能量也相当于大型导弹。

八大使徒珍藏的巨星兵，其使用最大火力释放出的一击也没能击败伊莉缇雅，这件事也是某种绝望——

无论是帝国还是皇厅，都不存在能打倒真正的魔女伊莉缇雅的手段了。

子弹和火炮都不起作用。

作为唯一弱点的星灵能量，即便受到了星夜见的直击，她也只是嘲笑说远远不足。

皇厅内也是如此。

即便涅比里斯皇厅全部的星灵使同时释放星灵术，毫无疑问真正的魔女也只会表情认真地接下。

『真想对我有效的话，能量还差两位数』

『～～～～～～！？』

『怎么可能……居然到了这种程度吗……』

『看吧，就像这样』

黑色雷光。

只能以此来形容伊莉缇雅所释放出的光束——轻而易举便凌驾星夜见光量的极大光之海啸，直接将巨星兵吹飞了出去。

被光灼穿，然后分解为成百上千块在空中飞舞的碎片。

哗啦哗啦。

曾是巨星兵的残骸掉落到议会场的地上并层层堆积。

『啊啦，无趣的落幕？听说强度和星之外壳相同呢，难道王宫的外壁也这么柔软吗』

魔女当场抱起双臂。

刚才还在俯视自己的巨星兵，现在却化作区区机械碎片掉落于地。凭依在巨星兵身上的八大使徒肯定也被消灭了。

『真扫兴。可怜的贤者们，还想多看看你们慌张的样子呢』

迅速转身背对残骸。

早已对地板上堆积如山的残骸失去了兴趣。百年以上在暗地里操纵帝国的支配者们过于无趣的落幕——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咔啦……

散落在议会场上的瓦砾被踩踏的气息传来。注意到气息的真正的魔女伊莉缇雅转身看到的是，提着细身大剑的男性。

身穿甲胄与风衣一体化的战斗服，有着红色头发的帝国士兵。

『啊啦，约汉姆』

化作有着人类身姿怪物的伊莉缇雅声音高昂。

既开心又喜悦。

她转身看向本应是敌人的帝国兵，声音满溢着宛如看到最爱男性的少女般纯粹的喜悦。

『你不应该在地上望风吗，果然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吧。难道你觉得我会输给八大使徒吗？』

「一半一半」

『？』

「伊莉缇雅，我不觉得会有人比你更聪颖。在互相欺骗的含义上，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红发的帝国剑士迈步走来。

——使徒圣第一席『瞬』之骑士约汉姆。

虽名列于帝国军中枢，但暗地里却向伊莉缇雅宣誓效忠的剑士凝视的方向是、正面。

正是巨星兵的残骸。

「但绝不能小看八大使徒」

眼前的是堆积如山的部品和瓦砾。

俯视着这堆混合物。

「八大使徒仅为了获得此星全部权力就活了百年之久。他们的业与执念早已变成了怨念。这些家伙为了自己能继续存在会不惜一切，完全没有尊严可谈。比如说……」

啪嗒。

红发剑士用脚尖将瓦砾踢飞了出去。

随之，下面出现了七个显示器的碎片，而且现在仍旧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比如躲在瓦砾下面假装已经消失」

『————！？』

显示器的碎片突然剧烈闪烁了起来。

其中明显包含意志。约汉姆的声音以及被发现这件事带来的动摇，表现为了显示屏剧烈的闪烁。

「如你所见。即便化作如此丑陋的碎片，甚至陷入无法言语和投影出身姿的境地，他们也会顽强地持续潜伏。想必在我们离开之后，就会凭依到其他机械上妄图重获权力吧？」

八大使徒是没有身体的电脑体。

即便不是巨星兵，只要有机械这一凭依物就能立刻再生。

『……真让人吃惊』

混杂在吐息中的感情是——

赞赏与愕然，这便是伊莉缇雅说出口的话语中混杂着的感情。

『真是非常非常可怜呢。明明身体早已毁灭，却徒留思念纠缠现世』

七个显示器的碎片剧烈闪烁着。

想必是在对俯视着自己的伊莉缇雅，拼命述说着什么吧。

『我是邪恶的魔女。虽然并非对皇厅尚存留恋……但也有身为一介星灵使未做之事。呐，你们应该明白吧？百年前，让无数星灵使滴血流泪的元凶们』

面向八大使徒。

俯视着七个闪烁碎片的星灵使的王女宣告道。

『代替所有星灵使的愤怒，将尔等践踏成尘』

『————！！！』

『……虽然想这么做，但根本没这个必要呢』

突然转身。

向约汉姆招手让他跟在身后，有着人类身姿的怪物居然背对巨星兵的残骸向外走去了。

无视七个碎片。

饶恕八大使徒？

放八大使徒一马？

真正的魔女伊莉缇雅和约汉姆离去后，议会场陷入寂静。

哗啦……

小碎片掉了下来。

这是从逐渐开裂的天花板上掉下的混凝土块。

『！！！？』

没错。

因为承受了八大使徒亲自释放的巨星兵的星夜见，以及伊莉缇雅释放的星灵能量带来的冲击后，议会场早已迎来了极限。

崩塌。

哗啦哗啦……嘎啦……夹杂在小碎片中，较大的碎片也开始逐渐掉了下来。

就在此时。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魔女之声。

“永别了，旧时代的大罪人们”

“你们亲自挖掘出的『星之神阙』和象征权力的帝国议会，和它们一同消失也是你们的夙愿吧？”

崩塌还在继续。

曾是天花板的顶壁化作了数百千克、数吨的瓦砾。

灰色的石之雨将横在地上的七个显示器碎片压得粉碎——

帝国议会。

八大使徒。

已从此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