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syosetu kakuyomu 搞笑吐槽 seednovel Web轻小说 syosetu 日本轻小说 15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一章

作者:朝雾カフカ 字数:26495 更新:2024-02-24 19:16:31

<p>港区黑帮有三条帮规——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不得背叛组织、遭受攻击必定加倍奉还。重要性也照这个顺序排列。</p><p>所以那天早上,当我在煮咖啡之际接到首领召唤的电话时,咬在嘴里的面包差点掉下来。</p><p>电话那头的顾问以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告:「织田作之助,首领找你。」当时我的脑中立刻浮现三个单字——「用完」、「作废」、「人事整理」,指尖整个冰冷麻痹。</p><p>挂断电话后,我急忙把面包塞进嘴里。再将加拿大培根和炒蛋分别切成三份,吞下肚子。接着把刚煮好的咖啡倒进杯子,加入方糖和奶油。</p><p>我一边穿衬衫,一边喝咖啡。幸亏热到足以烫伤舌头的咖啡将脑海深处的想法驱走,总之我打消了就此逃到陌生土地的愚蠢想法。剃掉胡子、穿上长裤,然后在双肩套上肩挂式枪套。把常用的九厘米手枪放进背带左右腋下的枪套后,穿上外套,离开家门。</p><p>我开车在高速公路上胡乱飞驰,朝事务所前去。途中的事我不太记得了,不过似乎有两、三次在三线道的高速公路上逆向行驶。</p><p>顺利抵达事务所后,我走进大厅。向负责警备工作的同事稍稍打过招呼,便坐上电梯朝顶楼前去。不论是欧洲高级饭店般的大厅,还是犹如近未来空间转移装置的电梯内部,都是一尘不染,也没有任何指纹。</p><p>这栋事务所位于横滨市中心的高级地段。同样规模的事务所在附近还有四栋。从可眺望街景的透明电梯看出去,比我的视线还高的建筑物逐渐减少,最后变成零。即使如此,电梯还是没有停下来。</p><p>我一边俯瞰清晨的摩天大楼群,一边思索着首领找我过来的理由。</p><p>重新思考后,我认为只为了处理一名基层成员,应该不会动用到顶楼办公室才对。要消灭部下,只要把人叫到废弃物处理场杀害解体,再让清洁工处理就行了。这样不需花费太多的工夫及成本。首领是个远比管理港区黑帮的前任老大们更具合理性思考的人,尤其关心这方面的环保议题。</p><p>既然如此,首领找我这种成员到底有什么事呢?</p><p>我的思考被打开的电梯门打断。前方走廊上铺着不管是用跑的、还是安静行走都不会发出声音的长毛地毯,四周则围绕着连火箭推进榴弹也无法破坏的坚固墙壁。由于采用无法察觉光源位置的完美间接照明,整个走廊散发朦胧的乳白色光芒。</p><p>我对站在办公室前、身穿黑西装的守卫报上姓名。守卫无言地指着里面。</p><p>我在进入办公室的双扇门前再次检查自己的服装,用指尖确认是否还有没剃掉的胡渣。咳了一声后,以在教堂呼唤上帝的声音开口。</p><p>「首领,我是织田,我要进去了。」</p><p>「欸,爱丽丝,穿上洋装嘛,一眨眼、一下下!只要很快地穿上一秒就好!」</p><p>……办公室里传来可疑的说词。</p><p>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等待三秒。接着再次调整呼吸。</p><p>「首领,我是织田,我要进去了。」</p><p>「啊啊,乖乖,这样子把衣服脱掉,乱丢一地是不可以的喔。那件裙子很贵的。」</p><p>……再度听到可疑的说词。我稍微思考后,决定扮演毫不知情、偶然挑错时机开门的部下。</p><p>「打扰了。」</p><p>我在开口的同时打开双扇门,看到两个人在宽广的办公室里跑来跑去,分别是身穿白衣的中年男性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半裸,而中年男性是黑帮首领。</p><p>「不要,绝对不要。」</p><p>「欸,拜托你,爱丽丝,穿穿看好不好?是我用心挑选的。你看这深红色的花边!就像花瓣一样,绝对很适合你!」</p><p>「我不讨厌漂亮的洋装,不过讨厌林太郎这么拼命。」</p><p>「这不是常有的事吗?看,我追上你了!」</p><p>「首领。」</p><p>由于我开口说话,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我。首领的脸上挂着笑容。他面带笑容,动也不动。</p><p>「我依照指示前来。请问有什么事吗?」</p><p>首领仍然面带笑容凝视着我。那是求救的眼神。不过,向我求救也只是徒增我的困扰。</p><p>「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首领?」</p><p>「呃……」</p><p>首领环顾房间里的桌子、天花板的照明、窗户、油画、白金烛台等等之后,看着身边的小女孩说:</p><p>「是什么事啊?」</p><p>「我不知道。」</p><p>被称为「爱丽丝」的小女孩用厌恶的眼神瞪了首领一眼后,打开隔壁的房门离去。我等着首领接下来要说的话。</p><p>首领左顾右盼地环顾室内,接着绕回中间的办公桌,按下手边的按钮。能够一览街景的窗玻璃被通电遮光,化为灰色的墙面,室内因此突然变得阴暗。首领在黑色皮革制成的办公椅上坐下,两名担任护卫的禁卫兵不知从房间何处现身,站在首领背后。置于桃花心木桌面上的台灯投射灯光,照亮首领的侧脸。他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双肘拄在桌上,双手在眼前交握,以低沉响亮的声音说:</p><p>「——那么……」</p><p>「是。」</p><p>「织田,今天叫你来不为别的。」在昏暗的办公室里,首领对我投以锐利的视线。</p><p>「是。」</p><p>「织田……」隔了半晌后首领说:「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多吐点槽吧』?」</p><p>为什么他会知道?「常有人对我这么说。」</p><p>为了找出理由,我看向在首领背后负责护卫的黑衣男子。直立不动、面无表情的同事默默将他视线移开。</p><p>「总之,你才刚到。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p><p>「是。」我点头。实际上我才刚到,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才刚到。很感谢首领停下追逐小女孩并要她脱衣的举动,将注意力转到我身上。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p><p>首领用指头揪起眉头,思考半晌后,像是想通什么似的点头。</p><p>「……担任干部的太宰曾经说过,『织田作这男人不会说有言外之意的话,在习惯前会很辛苦,不过习惯后倒是非常疗愈。』……我现在有点懂他的意思了。」</p><p>那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既然讲的人是太宰,那应该只是他随口说说的。都已经超过二十岁的男人,怎么可能疗愈他人。</p><p>轻咳一声消除至今的气氛后,首领说:「那么,至于要你办的事……」</p><p>首领拿起放在桌上的银色雪茄盒凝视,接着取出一根雪茄。他并未拿来抽,在拨弄过后悄声地说:</p><p>「我想托你找人。」</p><p>「找人……是吗?」我反刍这句话。并非要我死在这里是很幸运,不过想安心还嫌太早。「请容我确认几件事。首领在这个地方直接委托我,表示要搜索的不是寻常人物。凭我这区区一名成员办得到吗?」</p><p>「很中肯的问题。」首领微笑。「一般来说,像你这样的阶级,照例只会负责在火拼的最前线当人肉盾牌,或是抱着炸弹冲进军警分驻所的工作。但我听过你的风评,所以一定要把这次的工作交付给你。」</p><p>首领把雪茄放回盒子里,将落下的刘海往上拨。接着说:</p><p>「失踪的人,是情报员坂口安吾。」</p><p>如果有人能够窥见我的内心,应该会看到超级火山爆发的景象。数不清的问号从火山口喷出,覆盖了整片天空。</p><p>不过实际上我做出的反应,只不过是弯曲指尖罢了。</p><p>「你果然很冷静。这时你若是显得狼狈,我会认为你不适合负责搜索……不过好吧,我继续说明。安吾是在昨天夜里失去消息,似乎没有回到住处。是主动消失,或遭人绑架,这些都还不清楚。」</p><p>也就是说,安吾是在酒吧和我们分手后失踪。至少在酒吧里,并未看到他有任何异状。</p><p>当时安吾说过要回住处。</p><p>如果那句话是谎言,我或太宰应该会察觉到。大概——会察觉到才对。</p><p>「你也知道,安吾是黑帮的情报员。」首领忧愁地叹气。他的表情,看似打从心底为行踪不明的部下安危感到担心。「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关于黑帮的高度机密。黑帮秘密账簿的管理方法、黑帮旗下的企业及官员名单、定期交易走私品对象的连络方式。若是卖给其他组织,可得一大笔财富,而且还能彻底将组织的阿基里斯腱切断,让我们遭殃。就算没有这些,安吾也是我优秀的重要部下。要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我会想要助他一臂之力。你了解我的心情吧?」</p><p>我不能说我了解,管理黑社会组织的人和区区一介成员的立场差距太大</p><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当然。」我只能补上附和的话语。</p><p>首领拿起桌上的羽毛笔,在指尖不停地转动。「听说你专门处理这方面的麻烦事。在只擅长开枪、殴打、威胁的黑帮分子当中,像你这样的人非常珍贵。我很期待你的表现。」</p><p>首领很明显是误会了。我并非找人的专家,只是个学徒。这方面的问题的确多半会被送到我面前,不过理由别无其他,因为我是无法「开枪、殴打、威胁」的黑帮分子。</p><p>心情看来很好的首领,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添加银箔的越前和纸,接着用羽毛笔流畅地写下文字。</p><p>「织田作之助</p><p>此人以泰然自若的举止,势如破竹地解决纷扰诸事。</p><p>不容置喙,应立即提供协助。</p><p>鸥外 」</p><p>「只要拿出这个,应该能在组织内获取方便才是。你就拿去吧。」</p><p>我收下纸张。这纸张等同权限委任书。持有通称为「银之神谕」纸张的人,他的发言就等于是首领的发言,只要拿出这纸张进行指示,五大干部以下的人均不得拒绝。一旦拒绝将被视为背叛组织,遭受处刑。</p><p>我拿到那传说中的文件了,这事实让我产生一种难以置信的非现实感。</p><p>「只要有它,即使是对干部也能颐指气使。」首领微微一笑。「说到这个,你和干部太宰是有私交的朋友对吧。这可算是超越立场的友情呢。他是个优秀的男人,有困难你可以去拜托他帮忙。」</p><p>「我没有那个打算。」我回答。这是真话。</p><p>「是吗?历来最年轻干部的头衔,不是靠花俏或是特立独行就能得到。组织的同事把他当作异类,不过我认为太宰的实力远远超出许多。再过四、五年,他就会杀了我,坐上首领的位置。」首领露出促狭的笑容。</p><p>我的表情没变,不过内心惊讶到差点跳起来。然后我看着首领的脸。从那张可视为稚气、笑容满面的表情当中,看不出首领真正的想法。那会是一句玩笑话吗?</p><p>「期待你的好消息。」</p><p>以首领将羽毛笔放回笔座上的声音作为提示,我敬礼后朝门的方向走去。</p><p>喉咙奇妙地感到干渴。</p><p>隐藏在接二连三出现的无数发展中,某种微小的异样感紧捉着脑子不放。不过异样感的真面目,就跟位在背后看不见的旧伤一样,奇妙地模糊朦胧。</p><p>「织田。」</p><p>我将手放在门上,正打算离开房间时,背后的首领说:</p><p>「你垂在肩下的自动手枪,是很好的枪款。」</p><p>我看着自己的枪。古老的黑色手枪躺在悬吊西装内侧的枪套里。</p><p>「只不过是用惯的古董。不过,很荣幸能得到您的称赞。」</p><p>「我会这么问只是出于些许的好奇,听说你从来不曾用那把枪杀过人。」</p><p>我点头,做伪证也没任何好处。「那是事实。」</p><p>「为什么呢?」</p><p>在回答前,我需要几秒钟来调整呼吸。</p><p>「那个问题,是身为组织领导人所发出的命令吗?」我问。</p><p>「不,是我个人的,单纯有兴趣。」</p><p>「那么我不想回答。」</p><p>一瞬间,首领吃惊地瞪大眼睛,接着交抱双臂微笑。宛如教师拿资质鲁钝的学生没辙的模样。</p><p>「这样啊。那么你走吧,期待会有好报告。」</p><p>同一时刻,太宰人在港口。</p><p>从横滨港湾沿海走十分钟,便会抵达被人工林包围的仓库区。里头摆放着磨去登录号码的小型船只、来自世界各地的失窃车辆、用来制造炸药的大型分离机。别说是附近居民,就连市警也不会没事进入。这里由港区黑帮为首的黑社会管理,换句话说是危险地带。</p><p>今天早上有三具尸体被打上该区的岸边。</p><p>「去安排别让市警接到通报。然后叫清洁工过来,把尸体运走。」</p><p>在尸体被打上岸的现场,黑衣男子们默默行动。他们是港区黑帮的成员。就连是街头流氓的成员们,现在也面无表情,乖乖遵照命令进行作业。</p><p>理由有两个。因为被打上岸的尸体是他们的同事——港区黑帮的成员。而且由于事态严重,五大干部的其中一人不久就会来现场视察。</p><p>「调查死亡成员是否有家人,如果有……」指挥现场的黑帮分子至此稍作停顿。「由我来向家属说明。」</p><p>指挥现场的,是一名年长的黑帮成员。白发、咬着雪茄,黑外套和西装全都上了浆,是名貌似绅士的黑帮分子。他是资格最老的成员之一,广津柳浪。</p><p>广津从怀中取出发条式的金表,确认时间。</p><p>「再过不久,干部就要抵达了。在此之前,先整理好受损情况。」</p><p>「早——各位!」</p><p>几乎是在广津说话的同时,人工林的另一头传来声音。所有人一脸紧张地转过头去。</p><p>出现的是可称为少年的青年。头部、脖子、手臂都缠着绷带,头发蓬乱,踩着不稳的脚步。他就是港区黑帮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p><p>广津立刻拧熄雪茄,塞进怀中的烟灰盒里。所有黑衣男子将手举在胸前行最敬礼。</p><p>「等我一下,我正要突破这个难关——啊,完了,被超车了!吃我这记爆击!可恶,被躲过了!」</p><p>太宰边走边和掌上型游戏机格斗。由于过度专注掌中的画面,要是地面出现一些落差就可能面朝下跌倒,脚步十分不稳。</p><p>「啊啊,真是的,这关不管再怎么打都无法突破!不能小看这个急转弯,要弯过这里的时候总是——啊啊,又被超车了!」</p><p>「太宰先生,」代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的部下,广津提心吊胆地出声。「真不好意思,还烦劳您跑这么一趟。武器库的守卫被杀了。详细情况——」</p><p>「好久没遇到这种不要命的人了,居然敢觊觎黑帮的武器库!手法是?」注意力依旧放在游戏机上的太宰问。</p><p>「分别身中10到20发的九厘米子弹,当场死亡。另外,保管中的军火武器被盗走。损失自动步枪40把、霰弹枪8把、手枪55把、狙击枪2把和手榴弹80颗,还有起爆式高性能炸药合计18公斤。管理出入的电子密码锁是以正规的号码被解除。密码外泄的途径目前还——」</p><p>「那么我去看看。这个就拜托你了。」</p><p>「啥?」</p><p>突然被迫接下掌上型游戏机,广津的表情显得僵硬。</p><p>「诀窍是在中盘路线的直线赛道上,适时使用加速道具。那么,尸体呢?」</p><p>「是……那个,遗体摆放在消波块旁边——呣,这、这要怎么按下按钮……」</p><p>不理会反向拿着游戏机、一脸惊慌的广津,太宰踩着轻快的步伐朝那边走去。</p><p>三具遗体被并排安置。全是戴着墨镜,身穿黑衣的强壮——直到昨天为止还很强壮——的男子。由于浸泡在海中数小时,皮肤浮肿,不过没有溺死尸体那般凄惨。因为被弃尸到海里时,他们的血液几乎已经全部流失,沉入海底。</p><p>「嗯……」太宰不怎么感兴趣地俯视排列整齐的遗体。「甚至没有从枪套中掏出武器,真不中用。还有……弹痕几乎贯穿。这样的弹痕数目,还是贯穿的迹象来看,是在近距离下遭到冲锋枪攻击。能够接近到这样的距离还没被发现,可见手法相当高明。我开始有些期待了。仓库的监视影像呢?」</p><p>最后一句是对广津说的。广津表情沮丧地俯视手边的游戏机。萤幕上呈现出车体严重毁损的影像。</p><p>「太丢脸了……」广津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咕哝。</p><p>太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广津,一副早已忘记他将游戏机交给广津的表情。</p><p>「广津先生。」太宰眯起眼睛。</p><p>「那个……如果能够再给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成功的。」广津重新拿起游戏机辩解。</p><p>「因为毒品而引发问题的部下,最好早点割舍。」突然间,太宰毫无脉络地说道。</p><p>「毒品?」广津的脸上失去血色。「不,没有人沾染上那种东西。部下当然也是……我的部下很优秀……」</p><p>「腰间的手枪。」太宰指着广津。</p><p>广津迅速用手遮住夹在西装皮带间的手枪。这并非有意,而是反射性动作。<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是向部下借来的枪吗?不,清晨的这个时段,没有需要用枪的案件。是没收的。为什么?枪柄上有白粉和些许的血迹。可是广津先生身上并没有沾到白粉或是血迹。是部下为了毒品发生争执吧。就广津先生的黑眼圈来看,是昨晚发生的事。所以你把部下绑起来,没收武器。因为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p><p>「那是……」</p><p>广津压低声音回话。太宰打断他再接续说:</p><p>「那名部下违反了组织方针啊,广津先生。毒品买卖能获得很大的利益,不过也会附带招来麻烦事。异能特务课、毒品查缉人员、军警的反社会组织监视小组。对于摩拳擦掌等着我们犯错的政府组织来说,这将给予他们绝佳的借口。只是没收手枪还不够喔。」</p><p>「可是……」</p><p>「广津先生,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干部是被人拱上去的。只要成为干部,就算不愿意也会有部下。可是,巧妙运用窝囊废来获得成果,并不符合我的个性。所以我会迅速割舍没用的家伙。你应该要处理那些部下。」</p><p>「……非常抱歉。」广津用硬挤出来的声音说道。</p><p>在黑帮的世界里,「处理」代表死刑。倘若不服从来自干部等级的命令,将被视为叛逆,自身也会步上相同的命运。</p><p>广津谢罪后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太宰以冰冷的视线凝视广津。这是一段连时间都冻结的沉默。</p><p>「……吓你的!我是在开玩笑啦!」</p><p>太宰突然以开朗的声音说道。</p><p>广津一脸迷惑地看着太宰。</p><p>「因为广津先生不会轻易割舍部下,所以部下才会跟随你。就交给你处理,首领那边我会帮你保密。」他笑着拍打广津的肩膀。</p><p>广津一边点头,一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喉咙。那里的肌肉已经僵硬。</p><p>历来最年轻的干部太宰,在组织里也是活生生的传说。没有任何真相能够逃过太宰的眼睛。不管是对外部的敌人,还是对内部的丑闻,都是相同处境。</p><p>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猜得到太宰期望什么、讨厌什么、拥护什么、告发什么。这点即使是在组织里有数十年资格的广津也一样。</p><p>现在,广津就算被太宰「处理」也不足为奇。</p><p>「那么,我们回到正题。袭击者的影像呢?」太宰边折手指边问。</p><p>广津示意,一名黑衣部下立刻送来冲洗好的监视影像,共计五张。太宰拿起照片观看。</p><p>那些照片拍下了数名男人侵入仓库,搬走港区黑帮保管的枪枝武器情景。他们头戴磨损的化缘袋,以脏污的车蓬布代替外套。乍看之下是在小巷里的游民打扮,不过——</p><p>「是士兵。」一看到照片,太宰便露出浅笑。「而且还经过相当的训练。」</p><p>太宰变换角度,一再看着浮现在黑暗当中,穿着褴褛的男人们。</p><p>「乍看之下不过是普通的游民。可是为了消除死角,他们分别以菱形的队型前进。广津先生,你认得这把枪吗?」</p><p>太宰指着袭击者配戴在腰间的手枪。</p><p>「这是旧式,相当古老,比我的年纪还要大。就灰色的枪身和小口径的枪口来看,似乎是被称为『灰色幽灵』的欧洲旧式手枪。」</p><p>「我昨天见过这把枪。」太宰眯起眼睛。「这表示武器库的袭击者,之前攻击过我们。那么那是——声东击西吗?呼呵呵,这下好玩了。这些家伙是比我预期的,还要更加有趣的一伙人呢。」</p><p>太宰拿着照片,转了一圈背对所有人,接着开始走动。他用大姆指抵住嘴唇,低声自言自语,同时在周围绕圈子。</p><p>「之前袭击交易现场的情报,是刻意散布的吗?所以战力集中一处,武器库变得人单势薄。接着盗走武器——而且数量庞大。这是为什么?转卖吗?不!假使是这样,也不必一定要武器。原来如此,这是——」</p><p>太宰嘀嘀咕咕地陷入沉思默考。这么一来,部下们也只能默默等待。</p><p>「…………」</p><p>广津以下的部下,均以不动的姿势等待远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干部不停思考。</p><p>「我觉得……」</p><p>令现场沉默好一段时间后,太宰说:</p><p>「喉咙好干。」</p><p>「我派人去帮您买点饮料回来。」广津动动手指,命令身边的部下。一名成员急忙跑开。</p><p>「我要多加牛奶的咖啡,要很冰。」太宰愉快地对跑开的黑衣男子背影吩咐。「啊,可是不要加冰块。如果有不含咖啡因的就买那种。砂糖麻烦加倍!」</p><p>望着离开时一边冒冷汗,一边不停覆诵指示的黑衣男子,太宰突然说:</p><p>「广津先生,他们这次攻击的不是普通的武器库。是港区黑帮用来保管紧急武器,三个最高保管室当中的一个。警备也很森严,未获许可的人只要接近四周,警报声就会响起。敌人轻松化解这点,而且还是用正规的密码侵入。这个号码只有准干部级以上的人才会知道。敌人是怎么得到那种最高机密情报的呢?」</p><p>广津的表情僵硬。想得到的答案,有拷问内部人员,逼他们吐实,或是以某种特殊能力获取情报,再不然就是黑帮内部有背叛的内贼。</p><p>不论真相为何,导出来的结果都是最糟的。</p><p>「这一带将成为交战区。」太宰看着大楼林立的都市,发出浅笑。「我似乎可以看见那里升起火柱,和火红焦黑的天空。」</p><p>「没有掌握到敌方组织的情报吗?」广津以不带感情的声音问道。</p><p>「我的部下拷问昨天的俘虏,想逼问情报,但是并不顺利。对方利用一瞬间的空档,吞下塞在臼齿里的毒药自杀。唯一问出的一句话,是敌人组织的名称。」</p><p>仿佛象征接下来的话所具备的意义一般,太宰目光锐利地看着广津。要是普通人被这么盯着看,肯定会接连好几天被恶梦吓醒。那是一双令人觉得血腥暴力风暴将届的眼睛。</p><p>「——『拟态』。」</p><p>在首领恳切的要求下,我开始追查安吾的行踪。不过眼前并无任何线索。追踪黑帮的情报员,和搜索逃走的家猫是不同的(实际上我曾找过猫,所以不会有错。)。猫不见踪影时,只要在附近的喂食地点埋伏就好。不过我无法推测安吾的喂食地点。</p><p>无计可施之下,我做了假设。</p><p>安吾消失的原因有两个可能,一是主动消失,一是被人带走。如果是前者,那么我将束手无策。安吾不是意图反抗父母的青少年,要是他有那个意思,也能准备无法追查的数百万资金。而且只要有这么多钱,他甚至能逃到地球另一头的游牧民族帐蓬区。因此我排除这项假设。</p><p>另外一个可能性,是安吾被人强行带走。我认为按照首领的推测,敌对组织想要获取安吾脑中的情报,是最有可能的情况。</p><p>如此一来,我就能期待安吾偷偷留下某些线索,就像格林童话里的秘密面包屑。</p><p>因此我决定,先去安吾的住处看看。</p><p>回想起来,我对安吾的私生活几乎一无所知。我们之间总是存有距离感,太宰和安吾都不曾提过自己的私事。</p><p>我们三个,就像是因为下雨而偶然聚集到同一间废寺屋檐下的孤单夜盗。不知彼此的来历,只是不停畅谈。</p><p>不过因为安吾经常出差,所以我记得在闲聊时,他曾经提过不断更换住宿的饭店。因为生命经常受到威胁,所以是接受黑帮保护的饭店。这样的饭店在县内有数家。隐私受到尊重,总是有两打带枪的守卫常驻,一般客人只有被选上的才能进入。</p><p>我试着打电话到几家这样的饭店去询问。声音僵硬的经理一知道我是组织的人,态度立刻放软,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是直接见面时,或许会爬上我膝盖磨蹭的态势。</p><p>打到第三通电话,我就查出安吾的住处。</p><p>那是距离大马路不远,有着砂色外墙的十八层楼饭店。周围遍布类似的建筑物及公园,即使是白天,这一带仍被静寂包围,也可说是沉默。是黑帮地盘内熟悉的沉默,也是安吾可能会喜欢的地方。<span id="chapter_last"></span><p>上收纳着一些各地的乡土资料和老旧的小说。天花板上有巧妙隐藏的通气孔,不注意看就不会发现,换气扇几乎是无声运转。一把黑木制的圆椅静静伫立在房间角落。</p><p>寝室里有一张小桌子,一张单人床,上头铺着连一条皱折都没有的床单。枕边的阅读灯下,放着一本翻开的,在百年前留下艺术性算式的天才数学家传记。</p><p>这是一间非常具有安吾风格,知性干净,完全无法想象生活情况的无机质房间。</p><p>我站在房间中央,目不转睛地环顾四周。</p><p>某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是非常细微,平常甚至不会留意到的小事。</p><p>「坂口安吾,黑帮的情报员。」我试着说出口。「聪明神秘的男人,没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p><p>当然没有人回答。我走向窗边。</p><p>窗户是对开式,巧妙嵌入四片玻璃,窗外可以看见横滨的街景。正下方是公园,前方是林立的摩天大楼群。一到夜晚,将会呈现湖面映照星空般的夜景。</p><p>我背对窗户,整个房间一览无遗。刹那间,我察觉到异样感的原因。</p><p>我是无法杀人的黑帮分子。因为这样,别人一再把愚不可及的麻烦事推给我。不过默默做着这种工作的期间,某种直觉性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敏锐。令我察觉到异样的那条线非常细微,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不过只要能把那条线拉过来,我就可以找出意想不到的真相。</p><p>放在房间角落的黑木制圆椅。它很不自然,似乎不是饭店的家具。况且话说回来,这个房间里也没有需要用到它的桌子。</p><p>我走近观察椅子。那是普通的量产家具。我试着拿起来翻面看看。要是背后贴着什么重要线索就好了,可惜并无任何特殊之处。</p><p>我再次将它放回原位,蹲下细看。接着我发现椅子的椅面有些粗糙。分明不像是使用过很久的样子啊。进一步仔细观察后,可以发现到有些磨损,看得出是皮鞋的白色鞋印图案。</p><p>我再度环顾房间。</p><p>——天花板的通风口。</p><p>我拿起椅子,走到通风口下方。站上椅子后,勉强可以构到天花板。通气孔上安装着白色树脂制成的隔网,看不清内部的情况。</p><p>我费了一番工夫取下树脂网,里面的通风管有静静转动的换气扇。我试着伸手摸索换气扇四周。</p><p>找了半晌,我感觉指尖稍稍勾到一样东西。我试着拉过来。拖曳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小的金库出现了。</p><p>我从椅子上下来,将那个金库拿在手上,拍掉灰尘。</p><p>那是个能用双手轻松搬运的小型白色金库。不过盖子上了锁,没办法打开。不过只要有钥匙,或是专门的开锁工具,应该就能打开。</p><p>我试着用双手捧住它,粗暴地在胸前摇晃,接着便听到金属制的某种东西滚动的喀啦喀啦声,而且那样东西并不重。</p><p>这时,我见到了影像。</p><p>手中的白色金库,刹那间被染成鲜红色。</p><p>我眼前的墙壁和地板也被染成鲜红色。喷出的某种东西黏腻地沾在上面。</p><p>是血,是我的血。</p><p>在看着胸口的同时,血液再次从胸前喷出。</p><p>从背后进入,贯穿胸部。</p><p>我转头看向背后,窗户已经破裂。</p><p>窗户的另一头,相距遥远的大楼的一个房间里,某样东西——类似狙击枪的瞄准器,反射阳光,闪闪发亮。</p><p>我想伸手去拿腋下的手枪,但是那只手被高速飞来的子弹打飞。血雾喷洒,我的身体当场转了半圈。</p><p>我感觉得到喉中升起的血腥味,同时转身倒地,眼前一片漆黑。</p><p>影像至此结束。</p><p>我维持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拿着金库站着。</p><p>金库是白色的,窗户也没有破裂。</p><p>我抱着金库,朝地板上的地毯扑去。</p><p>几乎同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正面的墙上出现一个黑色小洞,接着立刻变成两个。</p><p>我在地板上滚动,远离窗户。滚到窗外高楼大厦看不见的位置后,我从腋下的枪套取出手枪,背靠着墙举起手枪。</p><p>桌上有一面手拿镜,我伸长了手指,好不容易才拿到它。不过因为流汗,差点就让它掉到地上。重新拿好后,我把镜子调整到能够窥视窗外的角度。</p><p>看见在刚才的影像中所见的大楼房间后,我可以透过镜子看到移动的人影,不过无法看到对方的模样。那个人影迅速收拾随身物品,一眨眼就消失踪影。</p><p>我放下枪,这时才发现自己直到刚才都屏住呼吸。</p><p>是狙击手。</p><p>这个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安吾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我会受到狙击而死。我既没看到枪口火花,也没听到子弹随后发射的声音。而且一见到错失目标,就做出立即撤离的判断,很明显是职业杀手。</p><p>就在刚才,我已经死了,胸口遭到射杀而死。</p><p>假使我没有特殊能力的话。</p><p>我像是从楼梯的扶手滑落般冲到外面。</p><p>狙击手应该还没有逃得太远,我必须确认他的真实身份。</p><p>我推开饭店里几个无辜的客人,冲到建筑物外,朝狙击所在的大楼方向跑去,同时拿出怀里的手机。</p><p>优秀的狙击手就算从一公里外的距离也能射穿目标的心脏。不过根据目测,这里和狙击地点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狙击手所在的位置,是我也知道的建筑物。凡是这个城市的事,即使是地图上没有的小巷,我也都记在脑子里,所以能够自然而然地锁定几条敌人逃走的路径。</p><p>我边跑边按手机号码,打给太宰。</p><p>「太宰吗?」</p><p>『呀,真难得,织田作居然会打电话给我。我有预感是发生了事件!呣呣呣,就用我的天才头脑来猜猜内容吧。一言以蔽之,是织田作突然想起非常有趣的笑话,坐立难安,所以打电话给我——』</p><p>「我受到狙击。」</p><p>我一说完,太宰倒抽一口气,话语中断。</p><p>「在安吾的住处。我现在正在追赶狙击手,狙击地点是古书街对面的大楼。如果想从那里逃走,就只能穿越国曜寺那边,或是穿越前往码头的送货出入口,不然就是跑过御船商店街的后面逃走。」</p><p>『你是要我阻断他的脱逃路径吧?』</p><p>刹那间我感到不知所措。之所以打电话给太宰,是因为这种时候没有其他临时可以依靠的对象。不过太宰是五大干部,继首领之后的黑帮统率,普通是有随从跟着,得等待一个月左右才能见到的人物。打电话指使那名干部,等于是拜托总统去蹓狗。</p><p>「太宰,我手边有『银之神谕』。要是你不介意——」</p><p>『算了啦,没那种东西也无妨。你身陷危机不是吗?』太宰以开朗的音色回复。『我立刻命令部下封锁道路,我也会赶过去。你别追得太紧了,织田作。』</p><p>我向他道谢后挂断电话。</p><p>接着就是集中所有的意识,让双腿尽快行动。</p><p>狙击手会是什么人呢?</p><p>会当狙击手的人极为谨慎,而且忍耐力超强。跟神佛相比,他们更加祟拜计划。锁定敌人,选定最适合的狙击地点后,他们就只是等待。直到目标出现在瞄准器另一头为止,他们会以不变的姿势连续等上好几天。用携带的粮食填饱肚子,一旦粮食见底就饿着肚子等待。</p><p>狙击手在那里就表示,他们确信狙击目标会到那里去。</p><p>最自然的看法是,监视安吾住处的狙击手锁定的目标,就是安吾本人。一般都会这么想。他是要狙击一无所知地回到住处的安吾。或许这就是原本的计划。</p><p>不过这么一来,会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像是狙击手为何改变计划,射击我呢?</p><p>我决定前往安吾的住处是几个小时前的事,理由不过是走投无路的灵机一动而已。</p><p>此外,狙击手是在我发现白色金库后,才扣下扳机。如果要开枪,应该在我进入房间时就开枪才对。</p><p>或许狙击手并未锁定目标。他会射击任何一个出现在那个房间里的人。或许不论找到那个白色金库的人是谁,他都会射击。可以确定的是,安吾现在似乎置身在一个大麻烦的漩涡之中。</p><p>我一边跑,一边想着安吾那捉摸不定,看似冷漠,戴着圆眼镜的脸。</p><p>不管再怎么吸气,还是无法随心所欲地将氧气供应到全身。就在视野开始泛白时,我来到狙击手的预测逃亡路线之一。这里是狭窄阴暗的后巷,都市里的乌鸦吃剩的残羹剩饭散布在四周。</p><p>在来到这里之前,我穿越两户人家</p><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的庭院,跳过三个私有地的车库。要是敌人不熟悉这个地区,我应该已经可以看到他的背影了。</p><p>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一名持刀的人从建筑物的隙缝间捉住我。</p><p>足以为牛只解体的刀子在一旁闪现。我将脸倒向一旁,避开这击。刀刃前端掠过我的耳边,带来一种冰冷尖锐的感触。</p><p>我脚底用力,将对方撞过来纠缠我的身体踢开。由于反作用力,我被弹向满是尘土的小巷,不过已成功将对方拉开。</p><p>我看着袭击者。</p><p>对方是个身穿灰色褴褛衣物,国籍不明的男人。乍看之下,肮脏的身形像是游民,不过他脸上的黑色污渍有手指划过的痕迹。是自己刻意加上的吧。他一边纵向轻摇身体,一边反手举起左手的刀。举起双肘,利用右手保护脸部的动作是当敌人进行近身攻击时,能够以最小的动作保护要害,迅速转为反击的架势。他全身散发杀气,仿佛训练有素的斗犬。</p><p>从他的外表可以看出几点。他知道我是黑帮分子,不是个会因此就退缩或露出可趁之机的人物。恐怕和我透过镜子隐约看见的狙击手是同一人物。而且毫无疑问地,他打算在这里杀了我。</p><p>男人往前踏步,同时挥出握着刀子的左拳。若是正面接下这拳,我的脸孔将会碎裂。若是逃走或挥开,刀子将会割开我的肌肉。我抵着背后的墙壁,利用体重的反作用力跳到另一个方向,和男人拉开距离。接着边旋转边从枪套里拔出枪来,几乎是在拔出的同时射出一枪。</p><p>子弹击中男人脚尖前方,他下一步要踏出的位置。男人停止动作。</p><p>从我开始拔枪到实际开枪为止,还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如果男人是专精战斗的人物,应该知道我不是胡乱射击,而是正确瞄准那个位置之后才开枪。</p><p>我举起手枪,接着瞄准对方的双眼之间,以便告诉他我随时能够射穿那里。</p><p>男人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理解这点才对,但是他却往前踏步。</p><p>斜斜地挥出刀子。</p><p>我往后跳开,避开刀子。为了威吓,再度朝空中射出一枪。枪声在狭小的后巷里回响,不过那个声音对对方来说,似乎连微风也称不上。他的恐惧感已被塞进脑中一隅的小箱子里,加以封印。</p><p>对方伸出手臂。不过那只手臂不是为了要捉我。我突然想起,立刻抽开一直夹在左腋下方的白色金库。敌人的手扑了个空。男人立刻重新站定姿势,同时利用刀子进行牵制,再次保持距离。</p><p>对方的目标是这个金库。</p><p>为了得到它而假装逃走,接着在这里埋伏。</p><p>若真是如此,或许我带着它一溜烟地逃走会比较好。敌人是些什么人,这个金库具有多少价值,我脑中连一个假设都没有。更何况敌人是使刀高手,听到枪声也面不改色。再加上我又是——</p><p>敌人将刀子往前刺。我期待对方会害怕,朝墙壁射出一枪。不过敌人透过枪口看出我瞄准的位置,毫不畏惧,而且还更加靠近。</p><p>背后传来另一股气息。我将身体往前扑倒。</p><p>枪口火花的闪光照亮后巷。在传出折断金属般的枪声后,子弹飞过我的耳边。那不是我发射的子弹。</p><p>我的身体僵住了。虽然无法真正将视线转过去,不过我立刻明白。</p><p>背后还有另外一个敌人。</p><p>一般在进行狙击时,除了拿枪的狙击手之外,多半还搭配被称为「观测手」的助手。观测手总是和狙击手搭档行动,负责修正狙击点及指示时机等等的工作。也会视情况担任斥候,或是除掉接近的敌人。</p><p>狙击手转为反击时,我就应该要猜到才对,敌人是双人组。</p><p>第二名敌人开枪。不是狙击枪,是旧式手枪。我抛出手边的垃圾袋当作即席的烟幕弹,接着朝墙壁疯狂开枪,想要利用跳弹来代替弹雨。</p><p>我还来不及确认效果,持刀男子已经朝我接近。</p><p>刀子和手枪互击,火花四溅。扳机护弓底部的金属被刀子削过,发出悲鸣。</p><p>我出脚朝对方的脚踝扫去,对方失去平衡,单手触地。</p><p>我几乎是反射性丢开金库,拔出另一边的手枪。我是双枪手,随身带着左右两把手枪。我以近乎下意识的动作把枪抵在对方眼前,就在鼻尖前方,这样的距离不可能会失手。</p><p>如果我在此时开枪,对方将来不及思考这代表什么意义,就当场毙命。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他的脑浆和意识将化为后巷墙上的污渍,他的人生就像魔术一样瞬间消失。</p><p>我没有开枪,只是滚开保持距离后,起身将两把手枪及两名敌人纳入视野当中。</p><p>「织田作!弯腰!」</p><p>此时我听到太宰的声音。</p><p>听到声音之前,我已经知道那个会来。所以我往前倾,面朝下将身体扑向地面。狭窄的后巷随即响起闪光及爆炸声。</p><p>透过特殊能力预知此事的我依然扑倒在地面上,捂着耳朵、闭上眼睛,等待闪光消失。不过对于视野突然遭到闪光手榴弹遮蔽的敌人来说,并无闪避下一波攻击的手段。</p><p>从天而降的爆炸声响彻后巷。</p><p>闪光、破裂声、金属裂开的尖锐声响、加上地面及墙壁裂开剥落的碎裂声。朝水平方向滂沱奔流的九厘米弹雨,飞越我的头顶而去。</p><p>四名黑衣男子从后巷入口蜂涌进来。所有人均将冲锋枪举在腰间,从我身边走过。是港区黑帮。</p><p>一旦朝没有遮蔽物的狭小巷弄内注入冲锋枪的弹雨后,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也无法闪躲。衣着褴褛的两个男人曝露在有如暴风的弹幕下,发出短促惨叫。</p><p>一回头,看见衣着褴褛的男人们喷出血烟。血液化为浓雾包围男人们,接着传来湿润的声音,喷溅在两侧的墙上。</p><p>「你这男人还真伤脑筋啊,织田作。只要你想,在一次呼吸之间就能杀了他们。」</p><p>太宰踩着轻快的步履现身,表情像是随时都会吹起口哨。就太宰而言,即使是充斥冲锋枪枪声的后巷,也和假日一尘不染的购物商场没两样。</p><p>由于太宰已经伸出手,我便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环顾后巷。</p><p>「杀死他们了?」我看着倒下的两名刺客。</p><p>「嗯。即使活捉也无法指望能够获得情报。因为这群人非常喜欢塞在臼齿里的毒药滋味。」</p><p>我没有回答,心中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太宰微笑说:</p><p>「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对吧?可是织田作,对方是战斗专家。即使是你,想要不杀死他们也很难。」</p><p>「你说得没错。」</p><p>我点头。太宰总是对的,而我却总是做错的事。</p><p>「你的心情不好。……扭曲了你的主义,我感到很抱歉。」脸上浮现淡淡微笑的太宰说道。太宰几乎不曾对他人说过「抱歉」这种话,因此太宰的这句话出奇地具有真实性。</p><p>「呀,真的多亏有你。如果你没来救我,我现在已经死了。」</p><p>「织田作之助,奉行无论如何,绝对不杀人这种信条的奇妙黑帮分子。」太宰不以为然地摇头。「都怪你有那么麻烦的信条,才会在组织里被当作跑腿小弟,织田作。你明明有那样一身好本领——」</p><p>我默默摇头。</p><p>「这方面的怨言在自我唾弃时,早就已经听过好几万遍了。现在重要的,是这些袭击者。」我一边说,一边以视线示意倒下的袭击者。</p><p>「你说你在安吾的住处遭到狙击?」</p><p>我简短地对他说明发生在旅馆里的事,太宰默默听着。</p><p>「原来如此。那把狙击枪,大概是从我们的武器库里盗走的物品。」听完我的说明后,太宰这么说。「你可以看看他的腰间,配戴着旧式手枪对吧?」</p><p>我因此看向倒在地上的两名袭击者。虽然被褴褛的衣物遮住而看不见,不过两人腰间均配戴旧式手枪。是小口径的灰色手枪。</p><p>「这是相当古老的欧洲手枪。连射性能和精准度都很粗糙,因此不适合在这种狭窄的巷弄内进行枪战。」太宰从尸体身上拿起手枪,兴趣十足地看着。「这把手枪对他们来说,大概等同徽章。用以显示他们是什么人。」</p><p>看来对于这些袭击者,太宰的了解似乎比我要来得多。</p><p>「这些男人是什么人?」我问太宰。</p><p>「『拟态』。」<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帮发生冲突。」</p><p>和港区黑帮对立的犯罪组织并不少见。</p><p>横滨附近也有和黑帮争夺地盘的犯罪组织。在政府势力不及的横滨租界里,栖息着无数的不法之徒,互相争夺领地。全世界等待漂白的黑钱流入避税天堂区,滋润着企业犯罪及佣兵经济。来自国外的犯罪组织意图不劳而获也不足为奇。</p><p>不过,世上有多少组织,拥有搭配观测手的职业狙击手呢?</p><p>太宰似乎从我一脸狐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的想法。</p><p>「唔,详情正在调查。」太宰耸耸肩。「可是,从狙击枪瞄准安吾住处这点来调查,或许能知道些什么。」</p><p>「是为了取回这个金库。」我举起白色金库。「这是放在安吾房里的东西。但没有钥匙打不开。只要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或许就有线索——」</p><p>「怎么,就这点小事?」太宰露出轻松的笑容。「这简单,借我一下。」</p><p>我把金库交给太宰。太宰摇了摇金库,确认里面有声音后,从堆在脚边的垃圾当中,找了一根办公文具的回纹针捡起来。他用指尖稍微弯曲回纹针的前端,插入金库的钥匙孔里。</p><p>太宰摇动回纹针。不到一秒,金库里的齿轮就发出啮合的清脆声响。</p><p>「好,打开了。」</p><p>他这人还真能干。</p><p>「那么,里面会是什么呢?」</p><p>太宰打开金库的盖子,望进里面。从我的位置也能看见它。</p><p>——————</p><p>这代表着什么?</p><p>这个金库是在安吾的房间里发现的。不论是成为家具一部分的圆椅,还是藏在换气口当中的事,都能认定安吾知道这个金库。若是想得直接一点,这个金库的内容物就是安吾的私人物品。</p><p>在我的内心某处,想象这个金库里面,或许存放着某种贵重物品。安吾得到它,而灰色的袭击者们为了抢走它而攻击我。</p><p>不过事情似乎不是这样。</p><p>放在金库里的,是灰色的旧式手枪。</p><p>「为什么?」我脱口而出。「太宰,你刚才说这把枪是『徽章』对吧。他们用它来表示自己是什么人。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p>太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眯起眼睛瞪着虚空。</p><p>「光凭这个还没办法说什么。」太宰谨慎说道。「这把枪或许是安吾从他们手中夺来的。也或许是他们把它放在安吾家中,想要捏造证据,陷害某人。也或许这不是枪,而是某种象征。也或许是——」</p><p>「我懂了,你说得没错。」我打断太宰的话。「情报还不够。关于手枪我会再稍微调查一下。让你费事了。」</p><p>「织田作……」</p><p>太宰想要开口,不过这次我还是打断他。</p><p>「谢谢你救了我,但这件事我应该再多调查一下。要是得到什么情报,我会再告诉你。」</p><p>太宰默默看着我,从他的视线当中可以看出不服的神色。</p><p>我移开视线。我有一种预感,一旦深入调查这件事,总有一天内心会感到不快,就像是全身浸入深黑色的沉重液体当中溺死一样。</p><p>「那么,我告诉你一件我察觉到的事。」太宰表情僵硬地说,「昨天——在酒吧里喝酒时,安吾说过,他是完成工作交易后才回来的吧?」</p><p>「没错。」</p><p>安吾的确说过,他到东京出差,买了走私的中世古董手表后回来。</p><p>「那应该是谎话。」</p><p>——什么?</p><p>「你有看到安吾的公事包吧?从上到下分别装着香烟、折伞、战利品的古董手表盒。折伞用过是湿的,因此用擦拭布包着。而且出差地点的东京在下雨。」</p><p>「这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我问。「因为下雨,所以伞是湿的,我认为这是相当合理的结果。」</p><p>「如果安吾说的是真话,那么他应该不会用到那把伞才对。」太宰眯起眼睛说道。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感。「安吾应该是开自己的车到交易现场去才对。那么,他是在何时用到那把伞的?不会是在交易前,因为伞放在手表盒上面。而且也不是在交易之后。」</p><p>「为什么?」</p><p>「那把伞淋湿的程度,不像是只撑了两、三分钟,应该是足足被雨淋了三十分钟才对。虽然待在那样的雨中,但是安吾的鞋子和长裤下摆都是干的。交易是在八点,和我们见面是在十一点。如果是在交易后的三小时使用,根本来不及弄干。」</p><p>「或许他带了替换的衣服。」</p><p>「公事包里没有替换下来的长裤或是鞋子,也没有空间可以容纳。」</p><p>或许他先回到住处,放好替换的衣物后再过来——我正想这么说,却又感到迟疑。要是他做了那种事,应该会把重要的交易物品也留下,再到酒吧来才对。</p><p>「伞不是在交易前用到,也不是在交易后用到,而且——也不是在交易期间用到。因为交易物品的包装纸没湿。再说,中世的古董手表绝对不能碰到水,交易应该是在不会淋到雨的室内进行才对。」</p><p>我试着思考太宰所说的话。的确没错,用安吾的话无法说明那把伞为何会淋得那么湿。</p><p>「那么,真相是……」</p><p>「根据我的猜测,那支古董手表不是交易物品,一开始就是安吾的私人物品。盒子之所以放在公事包深处,是因为他从去出差开始,就把它塞进公事包里。并且他没去进行交易,而是在雨中和某人见面,谈了三十分钟左右,再消磨剩下的时间后回来。」</p><p>「你为何会认为他是和别人见面?」</p><p>「像安吾那样的情报员,经常会选择下雨的路上作为密会场所。只要撑伞进行对话,就能遮住脸,也不会被别人发现或是被监视摄影机拍到。就算有人偷听或是窃听,雨声也会把交谈声掩盖过去,比在车里或是室内更适合密谈。」</p><p>太宰想说什么,这段话的根源有何意图,我几乎已经全盘了解。不过为了找出一丝正面的展望,我还是不得不提出异议。</p><p>「或许安吾的确说了谎。不过安吾是掌握黑帮秘密情报的情报员。总会有一、两场无法告知别人的密会,不能因此责怪他……」</p><p>「那么,他只要说一句『我不能说』就好。这么一来,我和织田作都不会再继续追问他的工作内容,不是吗?」</p><p>「…………」</p><p>的确如此,他说得没错。</p><p>「可是安吾谎称有交易,还刻意把那支古董手表带出来当作不在场证明。不惜这么做,也想隐瞒我们密会的理由是什么?」</p><p>——不就是因为他早已预测到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p><p>太宰冰冷的眼眸如此诉说。</p><p>——交易几点结束?</p><p>我想起在酒吧里看见安吾的纸盒时,太宰曾不经意地问过。现在回想起来,太宰仅仅瞥了那些一眼,就已做出刚才的推理,然后为了确认而提问。</p><p>——安吾、拟态、攻击。</p><p>不明所以的情况逐渐堆积起来。</p><p>「织田作,你要小心。目前的状况已经发展到你杯子里的水,只差那么一丁点就会满出来的阶段。」太宰说。「只要投入任何一个新状况,水就会从杯子里满出来,你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这里的善后交给我们处理,安吾就拜托你了。」</p><p>「啊啊……」</p><p>太宰和我交换视线,接着打算朝小巷的后方走去。</p><p>而我就在那个时候发现。</p><p>袭击者已经起身。</p><p>「太宰!」</p><p>我失声大叫,和袭击者举起手枪几乎是同时发生。</p><p>「不准动……」袭击者以模糊不清的声音说道。</p><p>就算我或太宰的部下们射击袭击者,袭击者都离太宰太近,而且枪口已经对准太宰。</p><p>袭击者用右手举起手枪,左手似乎动弹不得,垂放在身侧。他看起来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有一半的身体倚靠在墙上。即便如此,太宰还是在手枪的射程范围内,我们无法轻举妄动。</p><p>「真没想到。」太宰仿佛看到稀奇的东西一般看着手枪。「中了那么多枪还站得起来,真是惊人的意志力呢。」</p><p>两名袭击者当中,一人已完全断气倒在一旁。而另外一人似乎选择使尽最后的力气,要太宰一起陪葬。</p><p>「太宰,你别动,我会想办法。」<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拟态』,没错吧?」太宰对袭击者说道。</p><p>袭击者没有回答,表情完全不变。</p><p>「我不期待你回答。其实啊,我对你们感到敬畏。以往从来没有这样正面前来攻击黑帮的组织。而且也没有人成功地把这么充满杀意的枪口,举在我的眼前。」</p><p>太宰朝袭击者的方向走去,犹如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p><p>「太宰,不要!」我压低声音说道。</p><p>「希望你也能看见我眼中的感激。」太宰继续朝举枪的袭击者说话。「只要你稍微弯一下手指,我等得最心急的事就会发生。我唯一的恐惧,就是你射偏了。」</p><p>太宰微笑着接近袭击者,与枪口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三公尺。</p><p>「你该瞄准的是心脏或是头部。我推荐头部,机会只有一发,我的同事不会好心让你开第二枪。」太宰以手指敲打他自己的额头,眉间上方的位置。「不过你做得到。你是狙击手吧?脸颊上有抵着狙击枪的痕迹,你不是观测手。」</p><p>袭击者的左颊上,的确有斜斜一道长时间紧盯狙击枪瞄准器留下的痕迹。使用双筒望远镜的观测手不会有那个痕迹。</p><p>袭击者以颤抖的手指举起手枪。太宰说得没错,他只能开一枪。倘若没有自信能够确实杀死太宰,他是不会开枪的。</p><p>然后,太宰像是欢迎袭击者般接近他。</p><p>「好了,开枪吧,就是这里。这个距离是不会失手的。」太宰满面笑容。「不论开不开枪,你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最后就试着埋葬敌方的干部吧。」</p><p>「太宰!」我喊叫。产生了一种太宰和我之间相距一万公里的错觉。</p><p>「拜托,带我一起去。让我从这个氧化世界的梦里醒来。快啊、快啊、快啊!」</p><p>太宰依然指着自己的额头,面露平静笑容走向他。</p><p>袭击者咬住嘴唇,手指用力。</p><p>——已到临界点!</p><p>我和袭击者几乎同时开枪。</p><p>小巷里亮起两道闪光。</p><p>手臂被射穿的袭击者因冲击而旋转。</p><p>在极近距离下被击中额头的太宰大幅度后仰。</p><p>那是犹如蓝色闪电的一瞬间。</p><p>永恒的刹那。</p><p>接着时间再度开始运行。</p><p>太宰的部下们同时将子弹朝旋转的袭击者射出。袭击者像是被瀑布冲刷的破布一样弹开,血肉喷溅在背后而死。</p><p>上半身后仰的太宰退后两、三步,倏然在原地停下。</p><p>「………………………………真遗憾。」上半身依然后仰的太宰说,「我又没死成。」</p><p>太宰直起身子。他的头部侧面,靠近右耳上方的皮肤被刮破流血。</p><p>子弹仅仅擦过。</p><p>我看着太宰。那里存在着某种隐形的东西,可称为精神温床的某种东西,肉眼绝对无法看见,只会逼得所有事物破灭不可的某种东西。</p><p>「抱歉,害你吃惊了。」太宰察觉到我的视线,笑着用手指确认头部侧面的伤口。</p><p>「我的演技很逼真吧?因为我知道他会射偏,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狙击枪的痕迹是印在左颊上吧?这表示他将狙击枪放在左侧。也就是说,他是左撇子。可是他是用右手拿着手枪。用的不是惯用手,而且还是在站不稳的状态下,加上那种旧式手枪只能发射一枪,因此只要不把枪口抵在身体上,是不可能会射中的。」</p><p>我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凝视笑着说明的太宰。</p><p>「接着我用说话来争取时间,等待他的手臂疲累。只要慢慢接近,他就不会立刻开枪。之后织田作会想办法。我是这么想的,很合理吧?」</p><p>「说得也是。」</p><p>我只说了这句话。因为我并没有能够继续回答他的话。<span id="chapter_last"></span>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54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插图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序幕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一、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二、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幕间 一、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三、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四、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幕间 二、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终幕 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后记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插图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序章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一章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二章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三章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四章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终章 第二卷 太宰治的黑帮时代 后记 第三卷 侦探社设立秘话 插图 第三卷 侦探社设立秘话 某侦探社的平日 第三卷 侦探社设立秘话 侦探社设立秘话 第三卷 侦探社设立秘话 后记 第四卷 55Minutes 插图 第四卷 55Minutes 55Minutes 第四卷 55Minutes 后记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插图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序幕 泷灵王瀑布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第一幕 山间的旧礼拜堂·正午·晴天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第二幕 异能特务科机密据点前·早晨·晴天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第三幕 湿地区域·过午·阴天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间幕 无间无光逢魔之时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第四幕 司法省本馆·早晨·晴天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第五幕 客运电车内·上午·阴天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第六幕 异能特务课机密据点·早晨·睛天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终幕 绫辻侦探事务所·早晨·晴空万里 外传 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为文库版而作的后记 第五卷 BEAST 插图 第五卷 BEAST #0 第五卷 BEAST #1 第五卷 BEAST #2 第五卷 BEAST #3 第五卷 BEAST #4 第五卷 BEAST 后记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插图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Prologue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Phase.01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Phase.02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Phase.03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Phase.xx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Phase.04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Phase.05 第六卷 太宰、中也、十五岁 Epilogue 短篇 无心之犬 短篇 学园文豪野犬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