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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虫,眼球,爱之歌 第三奏 爱哭鬼Joker

作者:日日日 字数:28823 更新:2024-02-23 03:48:57

<p>“你认识单人房么?”最近,据说在镇子上出现了过路的煞神。从不杀人,也没有盗取什么,只是像风一样登场,袭击过路人的——少女。</p>

<p>不管是多么健壮的成年人,或是镇子中臭名远播的不良少年,就算带着小刀,或者是纠结几十个人上前挑战,过路煞神都无一例外地——</p>

<p>将对手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并留下这句不可思议的话:“你认识单人房么?”</p>

<p>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至今也没有。“小掘~”诸事不顺。人生艰难。活着真累。超级麻烦。满腹怨气。归根结底还是讨厌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眼球掘子,简称阿掘,现在毫无办法。</p>

<p>以前在宇佐川铃音家吃闲饭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公寓。在这好像稍微有一点地震就会轰然倒塌的老旧建筑物的一室,阿掘环抱双臂盘腿坐着,一脸不快,默不作声。少女面无表情,一头黑色的狼剪发型,枪口般又黑又深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身上穿着粗布牛仔裤和印有可爱图案的T恤,总觉得像是“捡到什么就随便穿上”的样子。</p>

<p>完全不加装饰的朴素房间里,除了阿掘外还有两个人。</p>

<p>“小掘,小掘~”</p>

<p>一个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着阿掘的腰,不停地叫着小掘小掘的娇小少女。女孩浅桃红色的秀发上装饰着蝴蝶结,长相十分可爱,凡是见到她的人都会忍不住变得温柔起来。</p>

<p>虽然外表是高中生,但那副令人吃惊的天真无邪的表情,简直就像个婴儿一样——事实上,她的言行和智力确实已经磨灭得差不多了。</p>

<p>在这之前被“杀菌消毒”所杀害的这个少女——宇佐川铃音,由于某个事件而成为了活着的尸体,“肉偶”。肉偶没有自我,也没有智力,只是凭着本能在活动,这就是叫做宇佐川铃音的少女目前的情况。</p>

<p>现在,阿掘为了让这个女孩恢复原状,正在找寻将一切奇迹化为可能的究极存在——单人房。</p>

<p>然而人海茫茫,独自找寻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已经过了两个月,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单人房的踪迹。</p>

<p>阿掘“唔唔——”地沉吟着,看看走来走去的铃音,不禁发声问“铃音。你认识单人房么?”“单——人——房?”望着机械地重复的铃音,阿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掘,别教阁下奇怪的词。”随着话音,正在厨房里煮着什么的青年朝这边回过头来。他是个金发碧眼、容貌如画的美青年,但是脸色十分憔悴。</p>

<p>现在还好一些,不久前更惨,脸上胡子都没刮,目光空洞,简直就像个病人。大约半年前,阿掘离开了镇子,如今经过了漫长的旅行又重新</p>

<p>回到这所公寓,再次和铃音住在了一起。虽然在野外露宿也已经习惯了,但觉得不能丢下这个男人不管,更担心铃音的情况,所以又住了进来。单从形式上看,倒是跟以前一样,三个人和睦相处。美貌的青年——贤木愚龙,一脸不悦地俯视过来。“还有,别和阁下过于亲密啊。阁下对你,只是跟喜欢布娃娃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一样,你一不在就开始‘小掘小掘’地到处找你。”</p>

<p>“真罗嗦!我管你那么多!”</p>

<p>感受到紧紧抱着自己的铃音的体温,阿掘微微闭上了双眼。</p>

<p>“想要抱谁是铃音的自由。阿掘又没有觉得困扰,再说如果抱抱阿掘能治好铃音的什么,那正是巴不得的事。”</p>

<p>“……”</p>

<p>贤木微微垂下眉梢,长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回去继续做饭。他用简练的手法做起了菜肴。</p>

<p>“苹果”。被如此称呼之物——一旦吃下,就会获得不老不死的奇妙力量,而他们三人都已经获得了这一力量。一般来说,吃了苹果之后的不死之人,会彻底丧失食欲。不过贤木和铃音吃下苹果的时间还比较短,所以依然需要进餐。</p>

<p>房间里沉默了片刻,阿掘突然注意到什么,皱起了眉头。</p>

<p>“贤木,你吃醋了?”</p>

<p>她一脸认真地发问。</p>

<p>“你是在嫉妒吗?因为阿掘和铃音的关系那么好……”</p>

<p>“……”</p>

<p>没有回答。</p>

<p>看样子说中了。这家伙和外表截然不同,许多地方就像小孩子样,让人意外。</p>

<p>阿掘笑了起来,歪着头,对背过身去的贤木刨根问底:“那你在</p>

<p>嫉妒谁呢?铃音,还是阿掘?”“我干吗要嫉妒阁下呢?”听到贤木低声的嘟哝,不知为何,一瞬间——胸中有一丝痛楚。“……唔。对不起。问了奇怪的话。”</p>

<p>阿掘生硬地转开视线,目光落到了放在榻榻米的手机上。手机正在振动,有电话了。轻轻拉开铃音的手,阿掘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p>

<p>教会她使用这个神奇机器的,是铃音。</p>

<p>活了千年的漫长时光,身心已经变成一具空壳的阿掘,在那时给予她温暖的——也是铃音。</p>

<p>阿掘想救铃音。</p>

<p>只是这样,别无所愿。</p>

<p>哪怕铃音恢复原样之后,这里没有阿掘的容身之处,哪怕阿掘会因此而死去,也没有关系。虽然,这样会很寂寞。“……是谁?”“我是美名啊,是阿掘宝宝。”“别叫我阿掘宝宝!”</p>

<p>听到手机里传来懒洋洋的女性声音,阿掘皱起了眉头。但电话那边却丝毫不加理会。</p>

<p>“我捉到了神虫天皇的一个终端哦。”</p>

<p>静静地,听筒另一端——杀原美名将这一消息淡淡地说出。</p>

<p>“接下来拷问它有关单人房的一切情报。对了——你,现在马上到我家来。”</p>

<p>时隔两周,静止不动的时间仿佛又开始转动起来。</p>

<p>杀原美名住在阿掘同一幢公寓的三楼。告诉贤木刚才那个电话的内容之后,阿掘连衣服也不换就跑出了门——正要上楼梯,突然发现公寓前面有可疑人物。“……”“……”不,更准确地说,是发现了变态。“……不是啦。”一个细弱的声音,对僵在那里的阿掘喊道:“不是啦,不是啦!”使劲摇着头、仿佛说胡话一般不停叫着“不是啦”的,是一个看像小学生的女孩子。阿掘觉得很眼熟。这女孩头发绑成两根稍短的马尾,脸上透着机灵劲,表情却又像做了恶作剧被人撞见一样。</p>

<p>若不是她的手臂从肩膀到手腕完全不存在,从外表上倒是镇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小女孩。</p>

<p>可是,她的脖子上有个颈圈。</p>

<p>颈圈连着一根很坚固的锁链,而锁链又与公寓的柱子栓在一起,就像栓狗一样。她——相泽梅——脸红红的,稍稍向后仰起身体,对着阿掘拼命大叫。</p>

<p>“不是啦!阿掘姐姐相信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是真的,真的——都是狂清不好,我完全是受害者啊……!”</p>

<p>这个神色慌张、说着混乱而支离破碎话语的小女孩,过去曾是在观音逆哄镇杀死过十多个人,被称为“手长鬼”的连续杀人犯,也是苹果的持有者——不死之人,但现在却机缘巧合地成为了镇上某个变态刑警的宠物。“……”阿掘走近双眼含泪的女孩,不解地问道。“这个,是怎么回事啊——阿掘是不大清楚啦,这样,很开心么?”“——叽!”随着金属声一般的怒号,梅的能力“看不见的手”飞了过来。由于苹果的力量,她的念力得到放大,拥有轻型大炮那样的威力。嗵的一声,阿掘慌忙眺到一旁,原来站立的地方被看不见的“拳”打得凹陷下去。</p>

<p>“……你干吗!很危险啊!”</p>

<p>“罗嗦,罗嗦罗嗦!别把我当傻瓜啊!”</p>

<p>相泽梅不断地击出看不见的“拳”,阿掘不得不预判她的攻击位置,提前做出回避。轰隆!嗵!走廊和墙壁都被打碎,碎片四处飞散。</p>

<p>手长鬼抽抽噎噎地哭起来。</p>

<p>“才不开心呢!好丢脸,好想去死哦!可是没有</p><p>办法啊,想在狂清身边,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就要尽可能实现他的期望嘛——狂清说这很正常,是爱的表现,我还是不太明白……”</p>

<p>“……虽然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好像被骗了。”</p>

<p>阿掘直白地说。</p>

<p>然后又觉得有点奇怪,问道:“可是——手长鬼,你不是能用‘看不见的手’么?要是讨厌被人养着,把那条摆设用的锁链扯断不就好了?”</p>

<p>“所以说……嗯……算了。”</p>

<p>梅欲言又止,俯下身子摇摇头。</p>

<p>“不行。因为狂清还不知道我的双手已经恢复了。如果他知道我用了这双手——变回手长鬼这样的怪物,肯定讨厌我的。因为、因为狂清讨厌怪物啊。”</p>

<p>“……”</p>

<p>这些话语,稍稍刺到了阿掘心里柔软的那个地方,不过阿掘的表情并末改变。自己和她不同,就算是怪物也无所谓。如果没有怪物的力量,就无法让铃音恢复原样。</p>

<p>摇摇头,驱散不快的感觉,阿掘又看了看梅。</p>

<p>“……说起来,手长鬼,你是藉口无法的手下吧?这么悠哉游哉,没问题吗?你现在这样的状况和行动,不是违反藉口的意志了么?你在这里,会给叹木那家伙带来麻烦吧?”</p>

<p>“……”</p>

<p>手长鬼睁大了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又掉了下来。梅似乎在矛盾着什么,双肩微微颤抖。</p>

<p>终于,她呻吟般地低声道。</p>

<p>“……可是我觉得很讨厌啊。我不想再杀人,也不能再杀人了。我已经知道,比起杀人,救人要快乐得多。所以呆在阿藉身边我会很痛苦。”</p>

<p>低低的——沙哑的声音。那是迷途小孩的声音。</p>

<p>“我也知道会给狂清添麻烦啊。可是,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才好呢?不知道啊!可是我想留在这里!我、我——”</p>

<p>“对不起,手长鬼。”</p>

<p>手长鬼呜咽着,阿掘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喃喃道。</p>

<p>“不——梅,是阿掘不好。你还是个小孩子,还不懂那么难的事情啊。”“……别小看我。”梅还在逞强,阿掘轻轻地抱住了她。“嗯,对不起。但是我明白你的心情哦。因为阿掘也是一样的。”随后松开她,微微一笑。“加油,梅。希望你能幸福。”“……阿掘姐姐?”刚转身背朝着呆在那里的梅,公寓的转角处响起铁制楼梯嘎吱嘎吱的声响,叹木狂清出现了。</p>

<p>这是个奇怪的男人,稍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穿满是皱褶的衣服,弯着背的姿势就像个幽灵,走过来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非常随便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p>

<p>“呀呀,久等了呢,小梅。……嗯?为什么在哭呢?是阿掘宝宝弄哭的么?不行哦,要好好相处啊。”</p>

<p>“别叫我阿掘宝宝!每个人都这样……”</p>

<p>阿掘撅起嘴,然后用力拍拍叹木狂清的肩膀:</p>

<p>“还有,变态行为也要适可而止啊,刑警。你敢让梅不幸的话,我就挖出你的眼球!”“呃!可是这是爱的表现啊。而且戴着颈圈散步是初步的初步哦。”“……挖眼球。”阿掘作势去追那个向小学生伸出毒牙的变态刑警。</p>

<p>追到叹木之后稍稍教训了他,带着满足的表情,阿掘回到公寓,按照先前的约定向美名的房间走去。</p>

<p>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这栋古旧的公寓住着这么多和“苹果”有关的人呢。</p>

<p>踩着长满了铁锈的楼梯,上到三楼——贴着“杀原”铭牌的这家,也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样的普通人。</p>

<p>“啾~可掘宝宝!晚上好,哈~”</p>

<p>“干吗你们大家都叫我阿掘宝宝?是哪个混蛋想出来这么白痴的爱称的?小心肚子炸掉啊……”</p>

<p>开门的少女,头上戴着装饰有又大又圆耳朵的帽子,虽然在室内却戴了手套,表情开朗,面带微笑——她的名字叫杀原蜜姬。</p>

<p>蜜姬是继承了“上帝七大碎片”之一,扮演上帝七分之一角色,被称为不快逆流的少女。天真无邪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能将铁板一拳打凹进去的惊人怪力。</p>

<p>她原本和阿掘是水火不相容的敌对关系,但现在已经成了共同战线的朋友。</p>

<p>扎着三股辫子的蜜姬,朝屋里大声叫着:“姐姐,挖眼球的来啦~!”</p>

<p>“哎呀,挖眼球的,你终于来了。”</p>

<p>嘻嘻笑着坐在座椅上的女性,朝这边挥挥手。纯白秀发扎成辫子的杀原美名,正是杀原蜜姬的姐姐。她也同样继承了“上帝七大碎片”之一,被称为杀菌消毒,是扮演上帝七分之一角色的非人类存在。</p>

<p>不过,房间里衣服和各类杂物散乱地丢着,矮桌上堆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她却手拿罐装啤酒优哉游哉地坐着,对周围这混乱得可怕的场景视而不见。</p>

<p>美名脸颊红红地看着阿掘,打了个酒嗝。</p>

<p>“……嗝!”</p>

<p>“明明是不死之人,竟然还打什么酒嗝。你酒精入脑了么?”</p>

<p>阿掘一边说话一边脱鞋,走进杂乱不堪的房间。由于美名和蜜姬都已彻底丧失生活能力,只要稍稍没有人管,这间屋子就成了地狱般的肮脏模样。</p>

<p>这姐妹俩是在不久前开始在这所公寓生活的,美名似乎是医院的护士,而蜜姬好像是观音逆哄高中的学生。墙壁的衣架上挂着的白衣应该是美名的工作服吧。</p>

<p>穿着制服的蜜姬,笑嘻嘻地把坐垫推给了阿掘。</p>

<p>“姐姐很认真,光看外表还好~但是如果一直这么紧张也很够呛,所以呢,回到家之后就像这个样子,一副废柴的架势啦~”</p>

<p>“谁是废柴啊?真没礼貌!嗝~好了好了,阿掘宝宝,过来点,给我倒酒。”</p>

<p>“……”</p>

<p>要做这种事,还不如双手被打断,受诅咒而死,或是全家人都被杀死——阿掘的脑袋里塞满与其倒酒宁可去死的念头。她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身着制服,为自己端来饮料的蜜姬。</p>

<p>“喂,蜜姬,身体没事吧?没什么异变吗?”</p>

<p>“嗯。嘿嘿,不用担心,我可是元气十足哟~”</p>

<p>做出胜利手势的蜜姬,脸上洋溢着笑容。屁股上的细尾巴装饰“咕噜噜”地卷起来,左右摇晃。</p>

<p>前几天,由于在永远研究所——那所被称为噩梦之设施的地方——发生的事件,蜜姬过度使用了大碎片的力量,肉体几乎崩溃。为了救她,杀原美名使用了能力之一的“固定雾”,令蜜姬的时间流逝完全停止。</p>

<p>本来会一直这样下去——就像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那样,蜜姬应该会一直处于停滞的状态。</p>

<p>但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解除了蜜姬的时间固定,并令她被彻底破坏的肉体恢复了原状。那就是——单人房。拥有创造天地的能力,世上最接近神之存在的上帝大碎片,也是阿掘他们正在找寻的存在。</p>

<p>阿掘为了使变成“肉偶”的铃音复原而找寻他,美名她们则为了确认蜜姬的身体是否真的复原而找寻他。</p>

<p>想着自己的目的,阿掘一脸认真地注视美名。</p>

<p>“喂,杀菌消毒。不要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快点给我说明情况。你真的捉到了神虫天皇的终端——‘虫’么?有没有什么新的情报?”</p>

<p>“……是是,别慌嘛。我可是个该千的活都会认真干好的人哦!”</p>

<p>喝了一口蜜姬递过来的茶,美名的醉态稍好了一些,对着阿掘微微一笑。她浑身乱糟糟地盘腿坐在靠椅上,望了一眼正在玩自己辫子的妹妹:“小姬,神虫天皇的终端。”</p>

<p>“知道了。”</p>

<p>“砰”的一声,房间的壁橱被打开,蜜姬洋洋得意地挺起了胸膛。</p>

<p>可是,昏暗的壁橱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阿掘有些搞不懂,她走过去,看</p><p>见一堆可疑的绳子。</p>

<p>“……这是怎么回事?”</p>

<p>“咦?”</p>

<p>美名也非常意外,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她来到阿掘身边,看到空空的壁橱,恍然大悟似的点头道:“啊,原来是这样。”</p>

<p>美名“啪”地拍了拍手。</p>

<p>“因为拷问得太厉害,所以‘虫’死了。‘虫’和怪物是一样的,死后就会在空气中分解消失——所以那里只剩下捆绑的绳子了,就是这样。”</p>

<p>“……喂!”</p>

<p>面对阿掘凶狠的目光,美名歪了歪嘴角。</p>

<p>“别担心,已经搞到必要的情报了。之所以没杀‘虫’,只是因为想着让你直接问它的话可信度更高一点。”美名指指座垫,示意阿掘坐下,然后打了个响指。“小姬,资料拿来。”“姐姐你也太会使唤我了。……等一下哦~唔唔唔——”蜜姬从散乱不堪的垃圾堆中干净利落地把资料拣出来。</p>

<p>阿掘把它放在矮桌上看了起来。这好像是把调查的资料用电脑打印出来的。</p>

<p>“这是……?”</p>

<p>纸上只有庞大建筑物的照片。阿掘完全看不明白,把它拿给美名。美名啜了口茶,眯起眼睛看着照片:“就结论而言,我们掌握了单人房的行踪。”</p>

<p>“真的?”</p>

<p>阿掘忍不住兴奋地大叫起来。</p>

<p>“单人房竟然在这里?这么近的地方?好哇,现在马上就——”</p>

<p>“冷静一点,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p>

<p>美名笑着,伸出手指在跳起来的阿掘额头敲了一下。</p>

<p>“刚才得到了神虫天皇的终端——‘虫’所收集的情报,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含义而拷问了它,没想到可以把单人房的活动范围限制定缩小到这种程度。小姬,拿地图来!”</p>

<p>“啊——”</p>

<p>蜜姬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在插入手套中的手指用力拔出来。听到姐姐的再次使唤只好又站了起来,在那堆杂乱的垃圾中翻出已经打印好的地图。</p>

<p>一开始就应该准备好的,果然还是没条理。</p>

<p>“单人房竟然在这么近的地方,真没想到!”美名用红色的记号笔朝大比例的地图上划着,在大致的范围上画了个圈。阿掘虽然不太看得懂地图,但也知道确实是在这附近——或者说,是在包括阿掘所在的公寓和观音逆哄高中的这片范围内。</p>

<p>“他经常出现的地点,是在这旦、这里、这里。”</p>

<p>美名用笔在几处地点作上记号,最后在一幢建筑物上打了个“★”。“特别是——这里。好像最近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出没,就是这幢楼。”</p>

<p>她用笔尖指指先前的资料照片。</p>

<p>“他究竟在那里干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考虑到在‘虫’的面前无法隐瞒任何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阴险的举动——总之,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现在,单人房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要与他进行接触,并堵住他,达成我们的目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哟。”</p>

<p>是啊,如果知道自己正在被追踪,单人房一定会躲起来、逃走。要是掉以轻心,现在马上就和他接触的话,可能就再也得不到把变成肉偶的铃音恢复过来的治疗方法了。</p>

<p>阿掘作出这样的结论,一脸严肃。</p>

<p>“现在千万不能乱来,如果他对我们印象不好,也许就得不到他的帮助了。”</p>

<p>“是啊……反正,先试着和他交谈。现在只能祈祷单人房的人格是善良的。虽说,按常理来看,世界上最接近神的大碎片——多半会很偏激。”</p>

<p>美名低声嘀咕着,把一开始不知藏在何处的罐装啤酒拿了出来,倒在阿掘的茶杯里。暗褐色的茶和啤酒混合液体溢出了杯子。</p>

<p>“……你干吗,醉鬼?”</p>

<p>“嗯,今天就到这里吧。与单人房的接触和作战事宜明天再研究,总之今天为了庆祝目的即将达成,我们一起开怀畅饮几杯吧。”“开怀畅饮的酒席么~”蜜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张罗了一大堆罐装啤酒和下酒菜。</p>

<p>美名“啪”地打开啤酒罐,统统倒在自己酒杯里,似乎已经完全醉了。</p>

<p>阿掘望了她一眼,满脸困惑。</p>

<p>“……你真是无忧无虑啊。阿掘我就不用了,我要回家去。之后和单人房交涉,万一交涉破裂,阿掘也许会死——所以,现在我想和铃音、贤木他们在一起。”</p>

<p>“是吗,连我的酒都不喝么?</p>

<p>阿掘正站起来要走,美名醉醺醺地按住她的肩膀。</p>

<p>“不行,不行哦,阿掘宝宝我们关系那么好,再怎么说也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嘛。一起痛饮一番,推心置腹地好好聊天吧。”</p>

<p>“……唔……”</p>

<p>阿掘好像稍稍有点动摇,转身抓起酒杯——但还是用力摇摇头。</p>

<p>“不,不行啊。学校里教过的,喝酒对身体有害!”</p>

<p>“啊呀真可爱呀!你还是真听老师话的好孩子呢。不要紧的,苹果的力量可以让肝脏保持健康,只是喝酒的话,对身体没有什么坏影响的。”</p>

<p>美名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啊呀?你——不会从来没喝过酒吧?”</p>

<p>阿掘面无表情地僵在那里。</p>

<p>“唔……”“笑死我了!天下闻名的眼球掘子大人,居然连这种麦子发酵后酿成的液体也害怕么?啊呀——真可爱呀!哈哈,你果然还是阿掘宝宝,不管怎样都不会长大,永远都是又矮又小的小孩子啊!”</p>

<p>“唔……!”</p>

<p>在美名竭尽全力的挑衅下,阿掘表情僵硬,一脸不快,高高地撅起了嘴。</p>

<p>见两人这幅样子,蜜姬低声嘟哝道:“姐姐的坏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阿掘却一点也没有听见。</p>

<p>“别小瞧我,杀菌消毒!区区几杯啤酒,我怎么可能会怕!好吧——喝给你看,和你一起喝!我可不会醉成你那副丑样!”</p>

<p>咕嘟,把酒杯端起来就是一大口,阿掘不禁皱起了眉:味道真难喝。她一口气把酒和茶水的混合物灌进肚子里,然后把杯子放在矮桌上。“哇,加油加油!厉害厉害!”美名不带感情地拍着手,看向蜜姬。“……小姬,阿掘宝宝好像喝得还不够嘛,来,帮她倒酒。”“呃?可是——”</p>

<p>“嗯……唔……阿掘宝宝,快走啊,这是姐姐狡猾的陷阱啊。”</p>

<p>蜜姬一边嘟哝,一边乖乖按姐姐的话,又开了一罐啤酒给阿掘满满倒上。阿掘用挑衅的眼神斜睨着美名,再次一口气把整杯酒喝了下去。</p>

<p>真是刺激味觉的东西,还这么难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开始热了起来,脑袋也很快变得昏昏沉沉的,什么都考虑不了。</p>

<p>“呵、呵、哦呵呵呵——”</p>

<p>美名发出了可怕的笑声,不断地左右摇着阿掘,一脸兴致勃勃。</p>

<p>“……从肉偶火乃那里,曾听说过用安眠药让阿掘宝宝睡着的事情——还真是对这一类东西没抵抗力呢,阿掘宝宝。怎么样,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很不错吧?这就是所谓喝醉的感觉哦。”</p>

<p>脸色变得通红的阿掘,晃晃悠悠地微睁开眼睛</p>

<p>“……娘(凉)水,给阿掘,给一点娘(凉)水。”</p>

<p>“说话的腔调好奇怪哟。啊——真是太可爱啦!我好激动哦,眼球掘子,真的醉得满脸通红了呢——”美名抓住摇摇晃晃的阿掘,大笑着直接把罐头里的啤酒倒进了她的嘴里。</p>

<p>那嗜虐的笑声简直像恶魔一样。</p>

<p>“来啊,来啊,快让我看看你这醉醺醺的样子!什么都不用考虑,让我看看你可爱的脸吧!”</p>

<p>“哇—啊哇哇~!”</p>

<p>蜜姬伸出手,用力拉住任人摆布的阿掘,脸都绿了。</p>

<p>“姐姐的坏习惯又来了,就会欺负别人!姐姐这个淘气包!</p><p>快住手啊,阿掘宝宝好可怜!”</p>

<p>“别妨碍我——小姬。妨碍我的家伙,就算是亲姐妹,我也不会放过哦……喂,阿掘宝宝,再喝再喝,不用多想哦……”</p>

<p>“呜噜……”</p>

<p>被美名不停地晃来晃去,已经完全醉了的阿掘摆着手表示抵抗。“呜呀。呜要啦。哦要哇。”“在说什么啊,一点也听不懂哦!”“呜——”噗通,阿掘终于醉得不省人事,一头倒在矮桌上昏睡起来,无忧无虑的表情就像小动物一样,还发出乎和的呼吸声。</p>

<p>“那么,接下来——”</p>

<p>确认阿掘睡熟之后,美名望向看得目瞪口呆的蜜姬。</p>

<p>“你明白吧,小姬?和我们预先商量的一样——等眼球掘子睡着之后,开始准备‘那个’。”</p>

<p>“……姐姐真是恶魔啊。”蜜姬的脸色变得少见地阴沉,嘴里嘟哝着。美名倒是非常高兴地放声大笑。“……恩?”</p>

<p>醒来的时候,阿掘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红色绢花装饰的长裙,还以为仍在梦里。脑袋出奇的沉重,思考也变得模糊不清,呼吸中有一股难以忍受的酒臭味。</p>

<p>“姐姐,掘掘好像醒过来了。”</p>

<p>蜜姬的叫声传来。</p>

<p>谁是掘掘啊,这么恶心的名字——阿掘正在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股恐怖的寒冷感突然袭上心头。心里“咦”了一下:这——不是梦境?长裙的肌肤触感这么鲜明,蜜姬的叫声也丝毫没有虚幻的感觉。</p>

<p>试着摇摇身体,感到一阵轻轻的震动。</p>

<p>阿掘的周围非常昏暗,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仿佛背景乐一样的轻佻音乐。</p>

<p>这里是——这是……?</p>

<p>“掘掘,没事么?还是醉醺醺的吗?只要等肝脏机能活性化之后,把酒精分解就行了。嗯,要不要喝点茶醒醒酒?”</p>

<p>“......”</p>

<p>殷勤地照顾自己的蜜姬,也不知在哪个方向。依然有些昏昏沉沉的阿掘,手里接到了装着茶的水壶。</p>

<p>“唔……”</p>

<p>就像蜜姬说的那样,血液里不断激荡的酒精正在被逐渐分解,冰冷的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身体的感觉逐渐开始好转;看看了周围,阿掘终于发现自己正坐在车上。</p>

<p>好像是租来的汽车,虽然小却很舒适。她躺着的地方是后座,驶座上一脸严肃握着方向盘的是美名,副驾驶座上担心地看看自己的则是蜜姬——似乎是这样。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把我弄上车呢?现在是在往哪里行驶呢?我为什么会睡着呢?——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疑问,但好像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阿掘在大脑里思索。“……喂,老鼠,干吗给阿掘我穿这么恶心的衣服?”“老鼠?是说我么?”把辫子盘在圆耳朵帽子里的蜜姬,睁大了眼睛。“呜——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啊—还是姐姐来说明吧?”</p>

<p>“……我正在开车,别跟我说话。”</p>

<p>美名不客气地说道。她手势微妙地有些怪异,大概是开车还不够熟练吧。</p>

<p>坐在那里的美名和蜜姬,不知道为何穿着和阿掘一样华丽的长裙,却开着这种破破烂烂的便宜车子,不会是去参加舞会什么的吧?到底怎么回事,干吗要穿着这种稀奇古怪的衣服呢?</p>

<p>“啾~那没办法了,我来给你说明一下吧。”</p>

<p>穿着华贵的长裙,却还戴着帽子和尾巴装饰、大手套的蜜姬,面有难色地开始说明。“还记得在喝酒之前看过的巨大建筑物照片么?”“啊——嗯。”虽然酒气还没有彻底消除,记忆依然有些模糊不清,可是还记得。</p>

<p>单人房每个晚上几乎都会出现的那座建筑物。看到阿掘点头,蜜姬继续说了下去。</p>

<p>“我们稍微调查了一下之后呢,发现那里每天晚上都有类似地下舞会的活动在举行。赌博,暴力,还有色情,有一大堆类似这种东西的超混乱派对。”</p>

<p>“……”</p>

<p>那么混乱可疑的东西,这些家伙是怎么调查到的?既然不合法,应该是在非公开场所秘密进行的,也许是抓住了参与这个派对的入进行拷问所问到的吧,这么麻烦的事阿掘也懒得去问,但有一个问题她很在意。</p>

<p>这应该是问题关键所在。</p>

<p>“那个派对,单人房每个晚上都会参加么?”“这仅仅只是推测。因为在那栋楼那里,每晚搞的活动就这一个,所以可能性相当高。所以我们装扮成这样,悄悄地潜入那个派对,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与单人房接触。这就是今天的目的~”蜜姬对她嫣然一笑,阿掘却开始打量起自己身上穿的这件长裙。</p>

<p>“可是——就算潜入进去,有必要穿这么夸张的衣服么?只要在屋顶之类的地方躲起来,悄悄观察不就行了……”</p>

<p>“嗯,这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那幢楼房警戒设施相当完备,躲起来观察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凭借碎片的力量扭曲因果去参加派对也可以,但这样更安全一些。”</p>

<p>美冬和蜜姬的体内都有着上帝的大碎片,阿掘的体内也有赐予她不死之力,被称为苹果的小碎片——在这之中,蕴含着能够扭曲因果、创造奇迹的力量。</p>

<p>无须户籍或是身份证明,就可以在任意的学校读书就是一个例子。</p>

<p>阿掘虽然没试过,但要参加这种派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p>

<p>正想着这些,美名突然转过头来,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掘。</p>

<p>“那个么,还是死心了吧。就是知道你肯定会觉得讨厌,才会趁你酒醉不醒的时候帮你换上衣服。因为是很正式的派对,如果还穿原来那套衣服混进去,会很引人注目,没办法啊。”</p>

<p>“没关系,没关系,跟阿掘很般配哟~嗽,好可爱啊~”。</p>

<p>“……”阿掘皱起了眉头,看着自己这身麻烦的装束。</p>

<p>手和脚都无法自由活动,如果打起来就麻烦了——阿掘这么想着,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啊,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思考。不过这样也好。没关系的。因为已经决定要变回怪物的样子了。可爱什么的,不需要。她并没有想过被人当成女孩子看待。“……”</p>

<p>为什么胸口在隐隐作痛?就像在不知不觉中遗失了无比重要的东西一样,变得失魂落魄。</p>

<p>摇摇头。</p>

<p>“……怎么样,阿掘去那个派对寻找单人房么?外貌是——红发,有着虎牙的男孩子,应该很醒目。”</p>

<p>“嗯,如果小龙和小御的目击证言准确的话。但这毕竟是传闻,并不确实,迹象和杀气什么的,各种东西都要多多注意。单人房现身的时候,我因为‘固定’被解除,记忆比较模糊……”</p>

<p>所谓“小龙”,是指黑木龙惠,而那个“小御”则是贵御门御贵。在前几天的事件中,这两个少年少女协助美名救了蜜姬。</p>

<p>现在他们两人已经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当中,过着幸福的日子。作为战斗力而言实在微不足道,而且也不希望他们卷进来,因此没有让他们参加单人房的搜索工作。</p>

<p>就算是这样,大致的情况已经了解清楚了。“知道了。也没那么危险,总之只要搜寻单人房就行了。”“……千万别大意啊,眼球掘子。”美名平静地,从嘴里说出了那个不祥的名字。“因为,管理这幢建筑物的,是经营过那个永远研究所的——贤木财团。”</p>

<p>每天晚上都会召开秘密的派对,还兼做饭店的巨大高层建筑。贤木财团是世界知名的大财团,果然不论是内部装修还是进出大楼的人都给人以高贵而文雅的感觉。</p>

<p>不过,从这里是看不到那种东西的。</p>

<p>“恩——恩——恩”哼哼声和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回响。在这种非常窄小,普通人不可能呆下,只有小孩才能勉强睡下的空间里,一个少年正懒洋洋地躺在里面。嘴里</p><p>一直嚼着什么东西,咕咚咕咚的声音从他鼓起的腮帮传了出来。</p>

<p>“……呸呸!唔,这玩意儿不行啊,又硬又难吃,真是糟透了。难得找到的说——可恶,还以为是大小合适又好嚼的东西哪,这个苹果。”</p>

<p>那是个由纯金制成,散发着迷人光泽的苹果状装饰品,造型极为逼真。</p>

<p>现在却粘着口水,更恐怖的是上面居然还有牙印。如果回复到原来的样子,拿到外面去卖的话,一定可以卖很多钱吧。</p>

<p>这东西是在屋顶和通风管道之间像忍者一样徘徊的少年偶然发现的。</p>

<p>因为它被非常秘密地封藏起来,刺激了他的好奇心。好不容易弄到,却只是一个装饰物。</p>

<p>也许是某人的隐匿财产吧,不过这种金钱的玩意儿可不在咔叽哩的兴趣范畴之内。</p>

<p>“真没办法。算了——好不容易拾到的,之后给布雷子吧。那家伙很穷,卖掉的话应该够一阵子的生活费了吧。”少年望着在一片昏暗中闪耀着不可思议光芒的苹果</p>

<p>“唔——”</p>

<p>好象有什么文字刻在上面。L、O、V、E、S、O、N、G。少年皱起了眉头,虽然很努力地试图解读它,却马上因为嫌麻烦而放弃了。</p>

<p>“看不懂。日本话我都有好多不认识,怎么可能读得懂这种东西!”</p>

<p>他用衣服擦了擦苹果,打了个哈欠,粗鲁地露出了嘴里的虎牙,然后用细线把它挂在脖子上,吊在胸前。这样就不会转眼把苹果给忘记了。</p>

<p>“……唔?好像有难得一见的家伙来了嘛。”</p>

<p>被赋予肉山咔叽哩的怪名字,与在破烂公寓里的外国女性——布蕾柯瑟·亨泽尔芒同居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紧张的表情。</p>

<p>标志性的红色头发下面,是张不太愉快的面容。身上穿着一点不合身的T恤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又像十字架又像小刀的饰物,那是唯一和土气打扮不相符的。“杀菌消毒——还有,不快逆流?”少年又露出了虎牙,像小动物受到威胁一般低声哼哼起来。“再来是——”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惊讶。“这家伙是什么?”杀菌消毒。不快逆流。被如此称呼的大碎片——他们的存在感非常巨大,难以被忽略。</p>

<p>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自己,还是布蕾柯瑟?或者是有可能隐匿在这建筑物某处的泪歌?——不管怎么样……“这家伙不是大碎片。但是……奇怪,太强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家伙?”在两个大碎片的旁边,还存在着奇怪的气息。并不是大碎片一类的存在——肉体变化也不像处于拟态状态下的“最弱”,或是神虫天皇的终端那样。因为他们不论外表发生多少变化,气息都不会改变。</p>

<p>咔叽哩对那个奇怪的存在产生了兴趣,他慢慢地握住了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十字架。</p>

<p>周围非常昏暗。</p>

<p>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无法感觉的土口同虚无的空间。虽然仍躺在污浊空气快速流过的通风管道里,少年却像野兽那样对周围警惕起来。</p>

<p>自从上次布蕾柯瑟在傍晚行踪不明之后,他就开始注意到她每晚都会外出。不——不只是傍晚,也有清晨、白天或是深夜,不分时间。</p>

<p>而最近像这样不辞而别的情况也不断发生。</p>

<p>布蕾柯瑟并不是那种能隐瞒事情的性格,这些咔叽哩还是基本明白的。</p>

<p>正因为如此,她的这些可疑举动不由令咔叽哩疑心生暗鬼。</p>

<p>“……”</p>

<p>难道是又被背叛了么?被欺骗,遭到报复了么?很难想象布蕾柯瑟会欺骗自己,她是个好女孩。</p>

<p>但是由于几百年来被隔离在幽深森林的经历,咔叽哩陷入了极度的不安。</p>

<p>要稍微忍耐一下。要像过去和布蕾柯瑟生活时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p>

<p>但终于因为无法忍耐,咔叽哩开始在她的背后跟踪她。</p>

<p>追踪的重点就是这栋建筑物。每次她看到这幢高楼时都会对咔叽哩保持沉默。它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建造的,人们又是怎么看待它的,一无所知。只知道布蕾柯瑟在这里做着什么,最近又得知好象与泪歌有关。为了搞清楚这一切,咔叽哩开始着手调查。</p>

<p>对曾解救了自己的布蕾柯瑟心存怀疑,咔叽哩自己也觉得很讨厌。但是,被背叛更可怕。如果这次又被别人欺骗了,自己的精神一定会无法承受而彻底崩溃。</p>

<p>“嘿——哟。”</p>

<p>随着轻轻的一声,咔叽哩把十字架像小刀的那一端刺入了自己的手背,毫不犹豫。</p>

<p>随后,令人难以置信地,血沫飞溅出来,滋——然后仿佛有意志似地,血滴沿着通气管道蠕动,就像蛇或是奇妙的虫群一样。</p>

<p>咔叽哩的体液向建筑的各个方向移动,并向他发回各种情报。气温,湿度,空气中的成分等等。也包括视觉上的情报——在各处散步,谈笑风生的绅士和贵妇人,从各处被运送至此的美味佳肴。这栋建筑好像每晚都会举行派对。</p>

<p>咔叽哩的血液除了目标人物,以及不知不觉被卷入的人之外——也发现了大碎片的存在。发色雪白,扎成鞭子的美丽女子。身材矮小而衣着华丽,看上去还很幼小,戴着奇怪帽子的少女。以及——“……欢迎来到我的房间。”咔叽哩静静地,不带任何感情地低语着。“杀菌消毒。不快逆流。还有——”简直就像在和面前的对手说话一样,他轻笑着问道:“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而身处彼方的少女,就像感觉到了咔叽哩的气息一样,突然抬起了头。“……”仿佛察觉到在被谁呼唤一样,眼球掘子突然抬起了头。虽然凝神感觉、倾听,却依然不太清楚。大概是还没有从酒醉中彻底清醒过来吧。她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投回派对。这和豪华绚烂的活动究竟有什么意义,阿掘现在还不是很明白。</p>

<p>华美的装饰,悦耳的音乐,极富挑逗性的演出。聚集在这里的人似乎都剥下了平日一本正经的面具,就连在电视上常常见到的艺人、新闻中屡屡被报导的宗教人士,也在这里毫无顾忌地陷入疯狂。</p>

<p>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群不大普通的人,为了寻求更刺激的感觉而聚集到这里。</p>

<p>他们的无一例外地浮现出迥异常人的笑容,就像聊家常一样谈论着财经界和政治界的种种话题。</p>

<p>总觉得是个让人不爽的地方。</p>

<p>宽敞的空间,铺有绒毯的大地板,以及四处设立的自助餐饮机和华美菜肴。身着正装互相交谈的男男女女,显现出尊贵的气派。</p>

<p>入口的正面设有舞台,这附近的人比较少,阿掘一行三人就站在这里。不吃东西,也不说话,仿佛是来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保留着一份清醒。</p>

<p>“色情,变态,废话。”</p>

<p>放出俗艳声光效果的舞台上正在演出着什么。台上不时爆出“怪物!蛙男!”的叫喊,被介绍者是一个只有两节肘关节和膝关节的奇怪男子。美名望着那个怪人,兴致缺缺地嘀咕道。</p>

<p>“听说是变态们的变态演出,还有一点期待——嗯,结果也不过是这样的东西。根本没啥了不起嘛!”</p>

<p>“……那是在你看来。阿掘我可是感觉恶心透了。”</p>

<p>阿掘回应道。</p>

<p>对于擅长制造“肉偶”之类变态怪物的美名来说,这种东西确实</p>

<p>是太普通,满足不了她。但对正常人而言,这已经是赤裸裸的犯罪行为了。</p>

<p>舞台上不断有人登场亮相,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入被介绍给观众。被冠以人鱼啊、狗男啊、鬼啊……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人类的尊严破坏得千干净净。如果被人权组织看见的话,哪怕动用恐怖手段也会将他们收拾掉吧。</p>

<p>普通人和异形有什么区别呢?是否只有普通人,才能在这世界上幸福生活呢?虽然善良的人们告诉阿掘并非如此,</p><p>但看到眼前的情景,阿掘再次陷入不安。</p>

<p>已经失去的右腕不知为何产生了幻觉般的痛楚,她皱起了眉头——这时,一阵歌声传来。</p>

<p>“~——”</p>

<p>那是无精打采,随处可闻的歌声。</p>

<p>抬头看舞台,先前的丑恶场面不知何时已经结束,换上了相貌似曾相识的歌手,正扯起喉子放歌。在哪里见过呢?大概是在电视上吧。</p>

<p>阿掘对唱歌并不太懂。不仅唱的内容听不明白,就算听到旋律时心情也不会有什么波动。阿掘只是喜欢静静地待着,唱歌很吵,所以她很讨厌。</p>

<p>台上的女人身穿艳丽华服,吼着言之无物的浅薄歌曲——不知为何,看到这种场景阿掘就觉得很讨厌。爱情呀恋人什么的,烦死了。“……我讨厌歌声。”“哎呀,真是巧啊!同感同感,我也很讨厌。”搜索单人房的同时,对周围已经见怪不怪的美名应声道。蜜姬那“我很喜欢哦~”的叫声被华丽地无视了。</p>

<p>“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因为是学校的课程,一定得唱歌。我们根本不想唱,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通过歌声来表达的思想和感情,老师却说什么不唱的就是坏孩子。被这么一批评,真是气死了!”</p>

<p>“就是就是,为什么会有歌这种东西呢?还有乐器也是。”</p>

<p>阿掘一脸认真地叹了口气。</p>

<p>“真是吵死了。认真考虑事情的时候,突然响起咣咣的音乐声,最烦人了。在镇上散步,去商店买东西的时候,一听到闹嚷嚷的歌声,就会心情烦躁。如果要传递心声,说话不就行了?歌这种东西哪能传达啊?。”</p>

<p>她不屑地低声说着。突然——</p>

<p>“……不是这样的哦。”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那是混在歌声之中、愉快的女性声音。</p>

<p>“——?”</p>

<p>阿掘一惊,循声望去。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凭借碎片的力量也没能察觉她的存在。仿佛是从空气中突然出现,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子。</p>

<p>身处舞台,却又好像就在阿掘她们的身边。坐在舞台边、晃荡着双脚的一名女子正向着这边微笑。不可思议的是,无论是声嘶力竭高唱着爱情和恋人的歌手,还是除了阿掘三人以外的普通人,都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p>

<p>像幽灵一样无法被察觉的女子,用宛如歌声的轻快语调说道。</p>

<p>“根据圣经记载,神破坏了巴别塔,将人类原本统一的语言变成英语、日语等不同种类的语言——由于这种不统一,人类变得无法相互交流、相互了解。但在过去,巴别塔崩塌之前——人们是用相同的语言交流,相互了解、彼此关爱地生活着的。”</p>

<p>女子嫣然一笑,伸开双手。</p>

<p>“那种语言是什么呢?我一直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那也许,不,一定就是歌声吧。”</p>

<p>女子一头长发染成绿色,在头两侧松松地扎成两束。头发蓬松而卷曲,好像是因为没睡好而乱糟糟的。身着色彩浓丽的衣装,从头到脚都给人以奇怪而醒目的印象。在她右眼的下面,贴着泪滴状的印记。</p>

<p>右肩斜挎的电吉他上也到处贴着可爱的小贴纸。</p>

<p>仿佛在做梦一样,奇妙的色彩在她眼眸中流动。</p>

<p>“很早很早以前,人们是通过歌声来相互交流的——那份记忆,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至今仍在歌唱的原因呢?是不是为了取回那时的信赖、同心协力的感觉,我们才完全出于真心地歌唱,给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听呢?”</p>

<p>“嗡”的一下,她完全无视台上正在演唱的歌曲,重重地拨了一下弦。</p>

<p>“因为歌声,不都是讲述着爱情啊、恋人啊、友情啊,不都是表达着喜欢对方、喜欢对方所喜欢的世界之类的爱之歌么?歌声是全世界的共通语言——在巴别塔崩塌以前,联系着我们的究极、统一的语言。——超级喜欢~”</p>

<p>突然,吉他发出了高亢的鸣响,她用令人吃惊的,透明一般的声音高唱道:“超级喜欢~”</p>

<p>瞬间,气氛为主一变。</p>

<p>充满着令人恶心气氛的派对会场——在居住在充满杀伐的另一世界,而这时却聚集在此的人们所密集的这个空间,她突然发出了令氛围为之一变的明朗歌声。</p>

<p>女子开始歌唱。</p>

<p>“超级喜欢~超级喜欢——超超极喜欢~——”</p>

<p>如同电击一般的声音在回荡。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体验。</p>

<p>世界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每个人的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好像现场被施了魔法,每个人似乎都认识她——同时,每个人都被这歌声所吸引。</p>

<p>只有一个单词的歌声。</p>

<p>与旋律毫无关系,硬要说的话只是胡乱唱出罢了,但是却令人心灵为之震颤。究竟是怎么了?很快,她的歌声中连语言也没有了——“啊啊啦啦啊啊啊啦啦啊啊啊~”只是声音,仅此而已。“~——!!”这刹那的感动——仿佛有种想要把它表现出来的愿望。那,一定就是真正的存在。世界上的人们在寻求,想要把它表达出来,那也是随着巴别塔的崩塌而一起消失的,能够与世界上任何人交流的原始语言。</p>

<p>歌。</p>

<p>爱之歌。</p>

<p>将思想、感情就这样全部原原本本表达出来的直接而纯粹的语言。</p>

<p>阿掘瞠目结舌,美名和蜜姬也说不出话来,周围的绅士和贵妇人无一例外地呆呆站立,舞台中央的歌手仿佛也感到羞耻一样沉默不语。“~——!!”“啊——”</p>

<p>泪水,不可思议地落下。</p>

<p>温热的液体在脸颊上流动,顷着下颚滴落下来。自己在哭么?怎么了?</p>

<p>阿掘低下了头。</p>

<p>想要被爱,想要被充实,讨厌孤单——脆弱的,阿掘心中脆弱的部分,被不知名的她的歌声所淹没。</p>

<p>超级喜欢,那份纯洁无垢的感情,就这样被散播开来。</p>

<p>“~——!!”</p>

<p>嗡,嗡,弦在鸣响。</p>

<p>就像心脏被掏出来,浑身骨骼熔化一样,无法动弹——阿掘瘫倒在座椅上。不知什么缘故,泪水无法就是止住。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想把喜欢谁的愿望,从嘴里说出。</p>

<p>歌声并不是某一个人的私有物,布蕾柯瑟觉得,唱歌并不需要什么权利。</p>

<p>不论是谁,只要想开喉放歌,唱出来就可以了。布蕾柯瑟也是这样,想唱就唱。</p>

<p>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在无尽的迷惑和哭泣中,她失去了父亲。给予了布蕾柯瑟许多母亲,许多弟弟妹妹,以及无尽爱意的父亲。他的模样已经不太记得,但是,他的消失,确实给布蕾柯瑟的人生带来了巨大变化。</p>

<p>从那天起,布蕾柯瑟陷入了不再与他人有联系的诅咒之中,好几次都怨恨着父亲和这个世界。</p>

<p>为什么,自己和谁都不能友好相处呢?</p>

<p>因为无法忍受,她开始在街角独自唱歌。反正谁也不会注意,害羞的心情也随之消失。但其实,还是希望有谁能注意到自己,那种强烈的心情充满整个身体。</p>

<p>想要把自己的心情传达到某个人的心里。</p>

<p>没有其他奢望,只要有人注视着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只是静静地听自己说话就够了。</p>

<p>不可思议的是,只有在唱歌的时候,别人才会注意自己。</p>

<p>根据咔叽哩后来的说明,布蕾柯瑟只有在歌唱的时候,才能将一直失控的能力加以制御,同他人的因果联系起来。</p>

<p>为什么只是在歌唱的时候呢?那个“因果”又是什么呢?实在搞不懂——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时候,自己想和谁紧紧联系吧,布蕾柯瑟怎么想。好寂寞。想和人说话。想和人亲近。想要朋友。想要恋人。想要家庭。人类,终究还是无法独自生存的,不管是在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p>

<p>人类就是这样的</p><p>生物。</p>

<p>所以,布蕾柯瑟不顾一切地一直唱着。</p>

<p>就像在寻找同伴而不断歌唱的孤独小鸟,发出想传达给某个人,想影响某颗心的歌声。</p>

<p>“你,还不错嘛。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真实的歌声。”</p>

<p>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人冠以“魔女王国”的称号,布蕾柯瑟成了路边歌手们的传说。有一天,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含糊不清的说话声。“真是遗憾啊——那种奇迹,你自己却完全感觉不到呢。魔女啊,要不要更有意义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呢?”名叫“Joker”的存在,宛如没有实体的幽灵般发出了阵阵笑声。</p>

<p>耳中传来了如雷的掌声。聚集过来的观众发狂般地拍着手,发出了惊叹的呼声,就像孩子一样亳不掩饰自己的感动,将其全部表现出来。无论男女,不分社会地位权威与否,而是作为活着的人类被歌声所感动。</p>

<p>阿掘也并不例外,双脚仿佛被牢牢地钉在地板上,无法动弹。看到她这样,蜜姬也放下心来,开始用力拍手。</p>

<p>美名则是——</p>

<p>“——唔。”</p>

<p>被激情所充溢的空间中,只有美名一脸凝重的表情。见她这样,阿掘也感到奇怪。</p>

<p>怎么了——这么可怕的表情?</p>

<p>“这份力量,就像是把心和因果关系强行联系在一起的力量——蕴含在这声音里。可是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刚发觉?这样的大碎片气息——”</p>

<p>美名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破局!”“呃——”在舞台边放歌的女子,突然露出了怯生生的表情。“为什么你——”</p>

<p>女子小声问,美名的脸上浮现出“果然被我料中”的神情,一跃而起,所穿的纯白长裙如蝴蝶的翅膀一样飞扬起来。观众中开始发生骚动,阿掘也惊醒了。美名扑上去,以野兽般的动作抓住那个绿发女子。“单人房正在找寻破局——你,你认识单人房么?”“——”</p>

<p>听到这句话,先前若无其事的女子,表情瞬间僵硬。</p>

<p>阿掘也已经睁开眼睛,再度注视着台上,同时不断思索。</p>

<p>破局?那——似乎是和美名、蜜姬相同等级的大碎片。说起来,刚才那美妙的歌声是什么能力?并没有在其中感觉到恶意或是敌意啊——</p>

<p>不过说到破局,如美名所说,是单人房正在寻找的不明身份大碎片。</p>

<p>难道说破局也在找单人房,因此先来这里等着么?</p>

<p>“咦,咦——”</p>

<p>女子可怜兮兮地叫起来,双手抱头。阿掘困惑不解,这时美名伸出手,抓住女子的胸口将她强行拉了起来——瞬间。咚!传来一声巨大的爆音。阿掘循声向屋顶望去。“哇——”粉尘飞舞,瓦砾四散中,一个红色的物体仿佛彗星般飞落下来。“美名,危险!”阿掘大叫,美名双眉一扬,“哎呀”一声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p>

<p>砸破屋顶直飞而下的冲击将她震得飞了出去。</p>

<p>“姐姐!”</p>

<p>蜜姬大喊着,跳上舞台想去拉美名。这时,蜜姬——以及眼中燃烧着怒火的美名,当然还有阿掘,同时张口结舌。</p>

<p>而,那个被从美名手里救出,放心下来的女子也一样。</p>

<p>“咔叽哩……?”“嗯。”然后——“不要紧的,布雷子。”</p>

<p>露出虎牙微微一笑,说出这句话的——是个红发的少年。他右手握着十字架,不知何故手掌正在流血。斑驳的血液将十字架染成红色——闪耀着令人胆寒的红光。</p>

<p>这家伙是……</p>

<p>“我不叫布雷子。”面对毫无紧迫感地更正称呼的女子,少年的脸色有些不耐烦,然后叹了口气,开始逐一打量僵在一旁的三个人。“好了,快逃吧。当真打起来的话,我单人房和你破局,是赢不了定罪系的杀菌消毒和不快逆流的。”“单人房!阿掘叫道。</p>

<p>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能让铃音恢复到从前样子的存在。</p>

<p>在这到处充满失败,悲剧般的现实中,或许能从他那里获得救赎的大碎片——</p>

<p>单人房。</p>

<p>“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啊。”</p>

<p>面对悲伤地望着自己的阿掘,单人房开口道:“……我可不是上帝。”</p>

<p>派对现场一片混乱。悲鸣和怒号,骂声和呼唤,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化作骚动,如同焰火般炸裂开来。感觉到混乱和危险气氛的人们纷纷逃走,而在这人丛中,被称作咔叽哩的少年牵着绿发女子的手向前跑。</p>

<p>那样子就像是骑士守护着公主一般。除了衣装上的华贵程度稍稍欠缺,其他都非常相似。</p>

<p>“嗯,那个——咔叽哩,表演还没有结束啊……”</p>

<p>那女子依然有些搞不清状况,电吉他也掉落在地,笨手笨脚地跑着。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被称作咔叽哩的少年拉着她的手向出口处跑去。</p>

<p>“……糟了。单人房和破局早已经结成同盟了?所以刚才——我想抓住破局的行为,被误解而引起了他的反感。”美名咂了咂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喷雾罐。“算了——后悔也无济于事……别让他们跑了。”她沉声宣告着,就势将喷雾罐向斜前方伸去。“TYPEB——“固定雾”!”唰,好像是碳酸炸裂的声音,看不见的什么物体在美名前方飞散开来。</p>

<p>美名是杀菌消毒——拥有消灭和固定能力的大碎片。她的实力,曾与之舍命一战的阿掘再清楚不过。“……我先走了,你们也好好追击啊。”美名对呆立在身旁的蜜姬和阿掘喊道。她一边喷射固定雾,一边轻轻跳到地上,又“嗵”的一声——从地板跳到“固定雾”所固定的空间本身上,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上方,不为人知地穿行而过。“呜哇——”利用因为骚乱而发慌的人们,从而获取时间,阿掘对美名这种脱离现实的举动很不喜欢。“还是老样子,全都是一帮怪物嘛,这些大碎片!”“哎呀——我可是很笨拙的哟。”长裙舞动,面带妖艳笑容的美名朝追赶而去。“呀~姐姐好帅啊!可是内裤都被看见了哦~”</p>

<p>蜜姬完全无视目前的状况,开心地嚷嚷着。阿掘正试图穿越因异常现象而混乱的人群,蜜姬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干吗,老鼠?”“我不太会打架啊,所以阿掘宝宝就来帮下姐姐吧~拜托了~出——发,阿掘宝宝发射~”没有任何说明,蜜姬用自己的巨大怪力,将阿掘举了起来——然后扔了出去。“噢——”阿掘在空中,向着单人房直线飞去。身上的裙子呼啦作响,眼前的景物不停转动,倒霉的阿掘就这样直接撞在了美名身上,两个人乱作一团。</p>

<p>乘这间隙,咔叽哩带着破局逃走了。</p>

<p>美名艰难地拉着裙子,猛地站起来,生气地叫道:“什么啊——搞什么啊?!”</p>

<p>“不好意思,不过是你妹妹不好啊。”</p>

<p>蜜姬此刻也正拼命赶过来,由于她个子小,很难从混乱的人丛中挤出。</p>

<p>本来她的能力就是属于防护系,在战斗方面几乎和外行差不多,所以最初就没有参战的打算。两人一起走出大门,寻找着单人房的踪迹。“是破局!快追上她——”“可是……单人房呢?”刚才在破局身旁的红发少年已经不见踪影。听到阿掘的提醒,美名睁大眼睛——她的脖子上,喷出鲜血。“——呜……?!”</p>

<p>美名万分惊讶,慌慌张张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颈动脉断了——温热的血液猛烈喷射出来。令人难以置信的鲜红,“噗噗”地四处飞散,洒落在装饰华丽的走廊上。</p>

<p>对普通人来说,无疑是足以致命的伤害,但美名却非常冷静。她不顾额头冒出的冷汗,一边用手指压住伤口,一边取出了装饰有骷髅图案的喷雾罐。</p>

<p>TYPEA——“消灭雾”。</p>

<p>这是将所接触的东西彻底消除的恶魔之雾。阿掘的右腕也是因为她的这一能力而彻底</p><p>消失,至今没有回复原样。</p>

<p>“你——!”</p>

<p>美名高叫着向天花板喷射“消灭雾”。如同大群飞虫一般的银色剧烈地爆发开来——</p>

<p>“——”天花板上,光芒闪耀的吊灯突然断裂,砸向下面的单人房。</p>

<p>“美名!”</p>

<p>不行啊,这样的话会杀了单人房的——这么想着,阿掘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单人房一蹬天花板,勉强从头顶袭来的雾中逃脱。</p>

<p>“咚”的一声,吊灯掉在地上,单人房稍稍后退了一些,和美名拉开距离。</p>

<p>美名用“固定雾’’固定伤口,临时做了下止血。一旦固定,伤口就不会再有变化,制止了血再次流出。虽然对于身为大碎片的她而言,出血过量并不会致死,但大脑却会因失血过多而无法进行思考,最终昏迷。</p>

<p>“小刀吗——竟然是这么普通的武器啊!”</p>

<p>阿掘一边确认状况,——边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汤匙。单人房用十字架状的小刀——将美名的脖子割裂之后,落到了地上。他手中的武器真是不可思议。“美名,不要紧么?如果伤势严重,就先休息下吧。”“开什么玩笑!只是小伤罢了。”美名耸了耸肩。</p>

<p>是啊,虽然流了这么多血,不过伤口并不是很严重。</p>

<p>若是手被砍掉,或者是大脑被挖出那种严重的伤势,行动不便的话就很麻烦了。</p>

<p>可是——和单人房战斗还是很不妙。毕竟阿掘她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得他的协助。必须首先说出她们的想法,并设法解除现在彼此对立的战斗态势。</p>

<p>“那个——”</p>

<p>阿掘对劝说并不在行,她踌躇着,竭尽全力用最真挚的声音喊道:“等一下!请冷静下来,单人房。你是叫——单人房吧?”</p>

<p>“.....”</p>

<p>大概仍心存戒备,他并没有回答阿掘的提问,只是讶异地看过去。“……杀菌消毒和不快逆流我认识。你又是谁?”“眼球掘子。”“好奇怪的名字啊。”“罗嗦!别小看我!啊——唔……”突然记起不能惹他不高兴,阿掘随即生硬地点点头。“……是、是很怪吧。”“那就简称眼子吧?”“别用这种简称啊!啊——不,嗯,好啊,就眼子吧。”好像跑题了。身染血迹俯着身体的美名从阿掘身边站起来。“别这么多废话啦,还是交给我吧。”纯白长裙被鲜血染红的美名,口齿清晰地对单人房说道:“单人房,我们并没有争斗的打算。请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好么?”“……”</p>

<p>单人房看了看阿掘,又转而用极其怀疑的目光注视美名。</p>

<p>“……刚才先出手的不是你吗?”</p>

<p>“看吧,都是你突然攻击,把单人房给激怒了。怎么办啊,美名?”</p>

<p>面对阿掘的责问,美名斜了她一眼,满脸表情都写着“你到底是帮哪边的啊”。“总之——”美名闭上双眼,仿佛邀请一般伸出了手。“单人房,有些事我想问问你。”随后——她望了望一旁担心的阿掘,苦笑着加了一句。</p>

<p>“是啊。还有,希望你能用你的能力帮帮我们。”</p>

<p>“……”</p>

<p>单人房红发轻轻摇动,看上去似乎是有些迷惑。</p>

<p>看见他这幅样子,阿掘有点放下心来。他,并不是像最初遇见的美名和手长鬼那样没办法沟通的,也不像藉口无法那样隐藏着什么企图。</p>

<p>看得出,他是个善良的家伙。至少他是可以交流的。</p>

<p>然而——</p>

<p>“不行哦。”</p>

<p>突然,一个声音响起。</p>

<p>非常唐突,宛如从空气中冒出一般,出现了女性的身影。有着虚幻般的绿色头发、泪状印记和奇装异服的女子——是本该已经逃走的破局?</p>

<p>“布蕾柯瑟?!”</p>

<p>单人房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她的出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p>

<p>“啊,这次叫对我的名字了呢。很好很好,我是布蕾柯瑟。”</p>

<p>慢悠悠地说着毫不重要的事情,名口旷布蕾柯瑟”的女子向这边转过身来。</p>

<p>布蕾柯瑟——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感觉……</p>

<p>阿掘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又不太记得。</p>

<p>“对不起。”</p>

<p>布蕾柯瑟像带着孩子的妈妈一样按下单人房的头,自己也深深地低下了脑袋。</p>

<p>“咔叽哩使用了能力会很痛苦。就像死一样,很痛苦很痛苦。所以,请放过他吧。”</p>

<p>她说话的声音——似乎听到过?在哪里呢?在这之前,又好像从来没见过她。这就是破局的能力?阿掘非常迷惑。关键是,她说使用能力会痛苦?这可让人伤脑筋啊。就阿掘而言,是不惜任何代价,哪怕赌上性命也想得到单人房帮助的,可是——</p>

<p>“所以……嗯……”</p>

<p>布蕾柯瑟长身站起,轻轻地抱起单人房来,再次低下头说道:“对不起。”</p>

<p>“呃?布、布雷子?”</p>

<p>抱着像小动物一样不停躁动的他,布蕾柯瑟脱兔般拔腿就跑。她的身影——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完全,消失了。仿佛像空气那样溶化了。“破局的歪曲因果——”美名喃喃道,阿掘却完全听不懂。总之,得赶快追……“姐姐~阿掘宝宝~捉到单人房了么?”终于从派对会场中钻了出来的蜜姬,一边向这边跑,一边问着。阿掘手握汤匙,甩着裙子跑到走廊上。绝对,不能让他逃走。眼看终于就能救到了——说不定这是让铃音恢复原样的最后希望。仿佛正在祈求神明的普通人一样,眼球掘子向单人房所消失的空无一人的方向,伸出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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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第一夜 宇佐铃阁下的今日圣旨 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第二夜 十一月十五日事件 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第三夜 千年前死亡的女孩 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第四夜 孤独←KODOKU→虫毒 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最终章 “不要看” 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后记 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插图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序 夜之钟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第一夜 连发式灾难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第二夜 忧郁刑警与手长鬼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第三夜 闺房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第四夜 听不见铃声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最终夜 杀菌消毒开始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闭 血沫之夜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后记 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插图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始 带着头颅走路的少女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第一夜 黑龙黑蛇黑鼠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第二夜 炎砂糖与单恋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第三夜 远离幸福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第四夜 暂时停止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第五夜 呕吐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第终夜 你与巧克力圣代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后记 第三卷 虫,眼球,巧克力圣代 插图 第四卷 虫,眼球,爱之歌 第一奏 只凭歌声虽无法表达 第四卷 虫,眼球,爱之歌 第二奏 “爱之歌”属于谁? 第四卷 虫,眼球,爱之歌 第三奏 爱哭鬼Joker 第四卷 虫,眼球,爱之歌 第四奏 蔬菜汁和番茄汁的冒险 第四卷 虫,眼球,爱之歌 最终奏 只凭爱虽无法拯救 第四卷 虫,眼球,爱之歌 后记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第一章 嫉妒的女王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第二章 真实的镜子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第三章 猎手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第四章 七个小矮人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第五章 魔女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第六章 Poison&Apple&Kiss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第七章 白雪公主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后记 第五卷 虫,眼球,白雪公主 插图 外传 虫,眼球,断发 断发 在陌生的地方 外传 虫,眼球,断发 十九岁重考生 兴趣是电玩 外传 虫,眼球,断发 血、肉、骨头的人偶吊饰 外传 虫,眼球,断发 和平的日常 净火天 外传 虫,眼球,断发 二十九岁 未婚 每天很无聊 外传 虫,眼球,断发 量产型 孤伶伶一人 外传 虫,眼球,断发 终极佛式·三千世界 外传 虫,眼球,断发 黄昏之后 外传 虫,眼球,断发 后记 外传 虫,眼球,断发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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