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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春季限定草莓塔事件 美味热可可的做法

作者:米泽穗信 字数:18735 更新:2024-02-23 12:06:59

<p>1</p><p>那天是礼拜天,我在路上看见小佐内同学。</p><p>我和小佐内同学不是男女朋友,也不相互依赖,我们的相处比较像各取所需。放学后我们会一起去吃甜点,或在书店站着看书,却不曾礼拜天一起出去。虽然就算我们其中一个提议礼拜天出去玩,也不会有人反对,只是我们两人大概都觉得没事就不必硬要黏在一起吧?</p><p>五月的礼拜天,难得的大好晴天里,我上街闲逛的时候,突然看见商店街角落的手机通信门市里,一个颇眼熟的女生走了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是小佐内同学。平常在学校总是待在我身旁的小佐内同学,居然变成“颇眼熟的女生”?而且不“仔细看”,还认不出来?原因在于小佐内同学的服装。</p><p>小佐内同学身穿水手服时,总是不太起眼,她的模样就是标准的“朴素”和“低调”。可是、今天的小佐内同学却大不相同,桃红色的背心上衣加上白色针织外套,下半身是奶油色的单宁五分裤。她的娃娃头藏在柔软的牛仔帽底下掩人耳目,似乎宣示着“今天不想再当平凡的高中女生了”。就算巧遇班上同学,乍看之下,同学大概也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小佐内由纪吧?</p><p>这种落差,几乎可以称为“变装”了。嗯,站在她的立场,这完全就是变装了吧?我们还真是容易自我陶醉的平凡小市民呀!</p><p>看穿她的变装,我从后方靠近小佐内同学。可惜我的功力不足,远不及小佐内同学,在我离小佐内同学还有数米时,她就突然转过头了。我原本没打算要吓她,但也没想到会被她吓到。牛仔帽深深戴到眼睛位置的小佐内同学浅浅一笑,说道:“真巧啊!小鸠同学。”</p><p>“嗯,是啊!”</p><p>我在回答她的同时,还是想不通她怎么会知道我从背后接近她的?小佐内同学大概从我的表情读出我的疑惑,把自己右手的东西拿给我看。是手机,是支折叠式手机,现在呈现掀盖翻开的状态,不过电源没打开。</p><p>“看看手机的屏幕,就可以看到我背后的状况了。”</p><p>“咦?光是这样,你就知道我在你背后了吗?”</p><p>那支手机的屏幕只是普通的黑色,也不太能反光。我本来以为它大概能像镜子一样反射背后的景物,可是看来应该只反射得出模糊一片。</p><p>小佐内同学摇摇头说:“我觉得有人接近我,所以看了那边。”</p><p>她手指的前端,是一片擦得亮晶晶的展示橱窗,上头倒映着小佐内同学和我的身影。唔,眼睛还是一样锐利。不过“眼睛锐利”似乎不是什么赞美,所以我没说出口。</p><p>佩服了一会儿后,我注意到小佐内同学的手机和平常用的不同,指了指说:“啊!你换手机了。”</p><p>小佐内同学点点头,盖起掀开的手机,再度把手机递给我看。手机的颜色是冷冽的象牙白,机身轻薄,上面还有相机镜头。</p><p>“哦,是可以拍照的。”</p><p>小佐内同学不知为何有点害羞地说:“之前的手机,差不多该换了……”</p><p>“我的手机才是早该换了吧!”</p><p>“啊,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p><p>“没关系,我没在意。”我边说,一边笑着摇摇头。“今天是来买手机的?”</p><p>我这么一问,小佐内同学顿时沉下脸来。“……不是,这也是一部份原因啦……”</p><p>“嗯?那还有其它原因吗?”</p><p>“不是,”她动着细小的脖子摇头,小声说:“我想说出来买买东西,心情会比较好。”我稍微想了一下,小佐内同学为什么会心情不好?但想不出来。春季限定草莓塔那件事,也都过好几天了……</p><p>“发生什么事了?”</p><p>“……前天,我被找去学生辅导组。”</p><p>“啊,对喔!”</p><p>前天,礼拜五,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那天学校广播要小佐内同学去学生辅导组。一直过着平稳生活的小佐内同学,怎么会牵扯上生辅组?我听到广播时心里想:生辅组耶!不过事后就忘了这回事。</p><p>“怎么了?被骂吗?”</p><p>她摇摇头说:“不算是被骂,是被叫去问了不少问题……关于脚踏车的事。”</p><p>“脚踏车?被偷的那台?”</p><p>“嗯!有人在奇怪的地方找到我的脚踏车。”</p><p>“找到了不是很好吗?”</p><p>“与其说是找到,不如说是有人看到。”</p><p>小佐内同学一副相当困扰的表情。</p><p>如果你不想说,不说也无所谓——我正打算这么说的时候,小佐内同学却抢先一步毅然地说下去:“上个礼拜天,有人报案抓小偷,我的脚踏车就出现在案发现场。”</p><p>“意思是有人目击吗?”</p><p>她轻轻点头,稍微加快速度说:“听说遭小偷的地方,是本户町地方一个名叫五百旗头的学生家中。”</p><p>对喔!选举已经结束了,怪不得没再见到选举宣传车,附近也安静多了。</p><p>“上个礼拜天不正好是选举投票日吗?小偷就是趁着那一家人外出投票的三十分钟左右入侵。印章虽然被偷,不过存款簿还在,所以几乎可以说没有损失。就是那时候,有人看到我的脚踏车,就是一个鸡婆……哦,抱歉说错了,是谨慎的附近邻居,看到有个年轻人一直待在路旁,大概是在把风。那个邻居觉得很可疑,就记下了停车许可贴纸上的编号。”</p><p>在船中,骑脚踏车上下学必须贴上停车许可贴纸。我是走路上学的,所以对这点并不知情。</p><p>“警察来查访,从停车许可贴纸查出脚踏车是我的,才找我去生辅组。”</p><p>“学校问你脚踏车是不是被偷吗?”</p><p>“不是,被偷的时候我就向学校报备过了。”</p><p>可能是想太多,我怎么感觉此刻小佐内同学脸上似乎有那么几分嘲讽的表情?她有点不屑地说:“学校怪我脚踏车为什么会被偷,害我心情很糟,想好好血拼(Shopping)一下。”</p><p>嗯,常有的事。</p><p>今天是大晴天,有点热。我看看手表,时间刚过一点,继续这样晒着五月的太阳也不是办法,毕竟紫外线很恐怖。我手遮着光,仰望太阳笑着说:“是喔!可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好。不过在那之前,要不要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一下?”</p><p>对于我的提议,小佐内同学没有立刻回答。她模仿我手遮阳光,仰望太阳,然后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又低下头说:“我很伤心耶……”</p><p>哎呀,这……真是……</p><p>小佐内同学很少会这么执着。再者,与其说是伤心,我倒认为她应该是气愤的情绪多一点。现在正是我展现度量的时候吧……如果钱包也能更有份量就好了,唉。</p><p>“好,我请客。”</p><p>“这附近有家店,他们自己做的酸奶很好吃喔!那个水果酱汁超棒的!”</p><p>小佐内同学毫不迟疑立刻接口。她脸上没露出特别欣喜的表情,只是将牛仔帽重新戴好,看来她原本就打算要去那间店了。想让小佐内同学心情变好,大致说来,甜食会比血拼有效,这点她本人也很清楚。</p><p>只可惜,小佐内同学恐怕暂时无法享用最爱的酸奶与酱汁了。才刚踏出没几步,我的手机就有短信进来,内容写着:〖现在很闲吧?〗</p><p>寄件人是健吾。我一面走,一面直截了当地回复他:〖正在散步。〗</p><p>〖那就是很闲了。来我家吧!快来。〗</p><p>我知道自己的眉毛挑了一下。真稀奇,健吾竟然会在假日找我?我不会特别想拒绝,只是已经答应小佐内同学请她吃酸奶在先,吃完再说吧!<span id="chapter_last"></span><p>那两幅画的帮忙。一起来吧?〗</p><p>看健吾的回复,他似乎认定解决那两幅画事件的人就是小佐内同学了。嗯,要我们一起过去?我没意见啦!反正和小佐内同学一起吃甜食的机会常有,也不是只有今天。问题是,小佐内同学要去吗?</p><p>在我放慢步调往返短信时,小佐内同学丢下我,自顾自地走在前方不远处。</p><p>我对着她的背影喊道:“等一下。”</p><p>小佐内同学只把头转了过来。</p><p>“健吾说要不要去他家?”我继续问。</p><p>“……是吗,那拜拜啰!”</p><p>“不是啦,他问你要不要一起来。”</p><p>小佐内同学睁大眼睛,看起来有些惊讶。我这才发现她眼睛其实蛮大的。</p><p>“他要我也一起去吗?”</p><p>“对,如果你不想去也不勉强。”</p><p>我原以为她会很犹豫,没想到小佐内同学只惊讶了一下下就回过神来,立刻点头说:“好啊!我去。”</p><p>“咦?你要去?现在就要过去了耶!那酸奶怎么办?”</p><p>“无所谓啊!不行吗?”</p><p>没有不行,只是有点意外罢了。小佐内同学很怕生,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干脆地放弃我请她吃酸奶的机会?</p><p>“堂岛同学家在哪里?”</p><p>我告诉她大概的位置。小佐内同学想了一会儿,对我说她要顺道先回家一趟。我在脑中描绘了一下路线,前往健吾家途中,的确会先经过小佐内同学家。</p><p>我们离开商店街,依照小佐内同学的要求先到她家。她花了十分钟左右换好衣服出来,背心上衣换成了高领衫、下半身的单宁五分裤变成长裙、牛仔帽也拿掉了。这身朴素的打扮,意思就是:解除变装。</p><p>2</p><p>健吾家是位于旧住宅区的独栋建筑,我小学时曾来过两、三次。很久没来了,原本还有点担心会迷路,没想到却顺利抵达。这栋两层楼高的建筑外围立着围墙以划清自家的地盘,围墙和隔壁住宅间连一米的间隔都没有。按了门铃后,健吾马上就出现了。他身穿T恤搭配牛仔裤,很轻松的打扮。</p><p>“哦,你们来啦?”健吾一边说,一边望着躲在我身后的小佐内同学,跟她打招呼说:“你好啊!小佐内同学。”</p><p>“……你好。”</p><p>我知道她小小的脑袋鞠了个躬。</p><p>“进来吧!”</p><p>我们听从他的话走进玄关,穿过地板铺设木板的走廊。我从以前就觉得这房子不大,长大后来到这里,觉得这房子更窄了。我们走进客厅,里头东西不多,有扇大窗子,虽然只有三坪左右,却感觉很宽敞,而且空调够冷,实在太棒了。我们三个人围绕在稍大的餐桌前,在格子花样的坐垫上坐下。</p><p>“等我一下,我拿好喝的热可可给你们。”</p><p>健吾说完,便走出客厅。</p><p>“……热可可?”小佐内同学小声说着,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大概是粗犷的健吾和甜甜的热可可的形象实在很不搭吧?</p><p>我一瞬间心想,他该不会是在搞笑吧?不过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健吾的个性一向很直接坦率。</p><p>健吾没让我们等太久,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有咖啡杯,杯里装着摇摇晃晃的热可可。他一面小心翼翼地不让可可洒出来,一面将托盘摆到餐桌上。我们各自伸出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杯子。</p><p>“这就是你刚刚说的好喝的可可吗?”</p><p>“是啊!万豪顿的。”(注:万豪顿〈Van Houten〉,瑞士品牌,使用西非迦纳巧克力豆为原料制成。)</p><p>万豪顿?那不是蛮普遍的可可粉吗?只要去一趟超市就会看到,通常都和森永的产品摆在一起。我虽然没喝过,但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牌子。可是对方特别挂保证说好喝了,我总不好当场吐槽他吧?于是我不发一语,悄悄瞄了一下小佐内同学,她看起来也有点傻眼。</p><p>天气很热,我们在室内大开着空调,喝着热呼呼的可可。我嘴唇碰了碰杯子,觉得不怎么烫,但里头的可可却比适合入口的温度还要烫一些。我仔细想了一下,这种天气,不用说应该都知道该端上冷饮吧?唉,人家都好心招待了,也没资格抱怨。话说回来,这个热可可真的很好喝,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健吾竟泡得出这么好喝的可可。</p><p>“这可可粉是用热牛奶去泡的吧?”</p><p>“当然啊!”</p><p>“溶得很均匀,挺不容易的喔!”</p><p>我不像小佐内同学那么爱甜食,当然也不太懂热可可,但我知道这比我自己泡的要好喝很多。要说我不喜欢可可的地方,就是那种总是喝起来粉粉的感觉,而健吾泡的可可完全喝不出那种感觉。</p><p>健吾扬起嘴角笑着说:“你也知道呀?怎样,要不要我告诉你秘诀啊?”</p><p>“不用了,我并不会特别想知道。”</p><p>“我告诉你啦!只要一道程序,味道就完全不一样喔!要是连泡个热可可都能这么讲究,就连专家也会对你刮目相看哩!”</p><p>明明自己就很想说出来,那一开始何必问我想不想知道啊?</p><p>“程序?在糖之后加入盐巴之类的吗?”</p><p>“哦?有人在可可里加盐巴啊?”</p><p>这我哪知道啊?小佐内同学呼呼地吹着可可,不说一句话,她应该很怕烫。健吾说的那个秘诀,我想小佐内同学一定也知道吧?但她只是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专心地把可可吹凉。我只好勉强配合健吾说:“所以呢?秘诀是什么?”</p><p>“听清楚喔!先在咖啡杯里倒入可可粉,接着注入热腾腾的牛奶。重点来了,加牛奶的时候要一点一点加,这就是诀窍。”</p><p>“是喔!”</p><p>“加入一点点热牛奶之后,把可可粉用力搅拌成糊状。”健吾摆出以研磨棒磨东西的姿势后,继续说:“等可可粉完全变成糊状后,再倒一次热牛奶。只加入需要的量,放入适量的糖,最后再搅拌……”这回他摆出手拿搅拌棒搅拌的动作继续说:“就完成了。”</p><p>健吾指向咖啡杯,我也再度看看自己的杯子里头,心想,原来是这样啊!我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的确只要多个工夫,就完全不同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有趣的事情。”但是在我坦率表现出我的感动时,健吾不知为何却露出欲言又止、说不上是不高兴还是疑惑的表情。</p><p>“喂,常悟朗……”他只说到这里,就把后头的话给吞了下去。接着他轻轻咳了两声,又以响亮的声音说:“我又想到一件事。”</p><p>这个转换话题的技巧真是烂透了。</p><p>只见健吾侧身转向小佐内同学说:“听说前阵子是你帮我们解决了问题,真的是麻烦你了。”他还正经八百地鞠了一个躬。</p><p>小佐内同学的可可喝到一半,咖啡杯遮住她半张脸,但还是看得出来她愣住了。</p><p>“多亏有你,才能帮学姐这个忙,真的很谢谢你。”</p><p>哦,原来健吾居然跪坐着顺势往后退,好灵活啊!看来重点应该在于大拇趾的运用啰?</p><p>“我原本想早一点致谢的。我和常悟朗都不懂画,幸好常悟朗认识小佐内同学,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p><p>小佐内同学从遮住半张脸的咖啡杯后头偷偷看向我。她大概希望我插个话,转移话题吧?</p><p>“啊,健吾,我想起来前阵子……”<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健吾显得有些失落地说:“洗手间在玄关旁边,向左转就会看到了。会走吗?”</p><p>“应该可以。”</p><p>小佐内同学快步走出客厅。我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对于自己无法帮上忙感到深深地抱歉。</p><p>木头地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健吾用耳朵确认她走远之后,突然转向我。</p><p>我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说,于是率先发难:“说吧!礼拜天把我找过来,应该有什么事吧?”</p><p>可是健吾却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p><p>“那么你是为了教我们如何做出美味的热可可,才会在我散步途中突然把我找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有点说不过去吧?算了,至少能喝到美味的热可可也算不错啦!”</p><p>我把话说得有点酸,可是健吾听了,居然莫名地满意了起来,说道:“看来你说话还是很犀利嘛!”</p><p>“什么意思?”</p><p>健吾的手指离开咖啡杯的握把,说道:“我这个人最不会拐弯抹角了。”</p><p>“我知道。”</p><p>“我就直说啰!你初中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感觉差太多了吧?那个杀也杀不死的小鸠常悟朗究竟到哪里去了?”</p><p>“有吗?怎么说?”我装傻。</p><p>健吾的语气意外地冷静,说道:“还问我怎么说哩!全部都是呀!现在也是这样。只是教你溶解可可粉的方法,你竟然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有趣的事情’?”</p><p>我啜着可可,心想炎热的天气果然还是适合来杯冷饮。</p><p>“我不懂你的意思。之前的我是怎样?”我问。</p><p>健吾并不激动,只是死瞪着我。唉,还真怀念啊!以前我们常常这样瞪来瞪去的。</p><p>“知道的事情,只要不说出口就不畅快。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别人却知道,就会得理不饶人地说些讨人厌的话。可是,现在的你更讨人厌,稍微和你聊一下,就看得出你的圆滑。原本那个嘴巴和个性都很差劲的小鬼,现在变成脸上带着笑容、却居心叵测的讨厌鬼。”</p><p>……真是败给他了。我在他眼里是这样呀?我明明很拼命地在脸上和心里挤出笑容迎合大家,一心只想当个小市民而已。在我毫无防备之下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穷追不舍最麻烦了。可以转移话题的小佐内同学现在刚好不在,这大概是我刚刚转移话题失败的报应。我的脑袋拼命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健吾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却想不到任何好点子。想着、想着,心中一把火烧了上来,但我仍带着微笑,静静地说:“归纳你的问题,你想问的是我初中时发生过什么事,对吧?”</p><p>“你肯说了吗?”</p><p>我又喝下一口热可可,放下杯子,轻轻抬起双手。“这样的话,答案很简单,就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刚进初中时,我可能正如健吾说的那样,可是初中毕业后,我自然就变成现在这副‘小市民’模样了。”</p><p>健吾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p><p>“随便你。”</p><p>“不是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没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所认识的常悟朗怎么可能变成这样?”</p><p>“也有人说:‘男大十八变’啊!更何况我们隔了三年没见,健吾一点也没变,反而奇怪吧?”我转开看着健吾的视线,因为我已经过了和人瞪来瞪去的年纪。健吾叹了口气,说:“每次你说:‘说得也对’、‘正如你所说’,我听了就觉得很烦。你心里明明不认同,干嘛这样说啊?你、以前根本不会附和别人的话。”</p><p>才没那回事,我可是用心诚恳地听大家说话喔!唉,可能我还做得不好,技术上来讲,我应该算是修行中吧?</p><p>我察觉到自己的说话方式越来越冷淡。</p><p>“烦也没办法啊!你只好习惯啰!”</p><p>“我可能说得太夸张了,但你应该懂我要说什么才对。”</p><p>我耸耸肩,加快速度说:“是啊!我懂。可是健吾啊,你是不是期待听到我有什么简单明了的心灵创痛?很抱歉,我没有那种经历可以告诉你,真的没有。我不是因为什么理由才立志当个小市民,健吾你应该也不是为了某个理由才当大好人的,对吧?你是为了和我谈这些,才找我过来的吗?没别的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了……”</p><p>这时我想起一件事。虽然开口说要走,却还不能走,因为小佐内同学去洗手间还没回来。话说回来,她会不会去太久了?</p><p>我的表情又恢复原有的温和,我知道健吾很丧气。</p><p>“啊,跟你借个洗手间。”</p><p>“……随便你。”</p><p>3</p><p>我不是想上厕所才借洗手间,但我还是到了洗手间门前。把手上显示“开”,表示门没上锁,但既然这样,小佐内同学到哪儿去了?在这狭窄……应该说,不用花太多时间打扫的房子里头,她该不会迷路了吧?我站在洗手间门前,心里这么想着,突然注意到某处传来的声音……</p><p>“可是,那样子的话,量就不对耶……”</p><p>“说得也是,不过……”</p><p>听来好像传自厨房方向。有两种声音,一个声音是小佐内同学,另一个声音应该是健吾的姐姐知里吧!我稍微走近点偷窥,却立刻被眼尖的小佐内同学发现了。</p><p>“啊,小鸠同学。”</p><p>被看到也只好认了,我于是走到两人面前。知里姐看了我一眼,只说了句欢迎后便交叉起双臂。我和健吾来往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所以和知里姐从小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面了。我听说她也读船中,看来不能再叫她知里姐,而要叫知里学姐才对。知里学姐没有健吾那张国字脸,不过他们两个一样轮廓很深,在健吾外表特征上给人“有棱有角、强而有力”的印象,用在知里学姐身上则成了“轮廓清晰、浓眉大眼”的长相,感觉很适合穿高跟鞋。此刻,知里学姐扁着双唇,嘴角下垂。</p><p>“发生什么事了吗?”</p><p>我问的是小佐内同学,回答我的却是知里学姐。</p><p>她说:“我们接受了猪头健吾的挑战啦!”</p><p>啥?</p><p>是我的表情太呆了吗?小佐内同学在一旁偷偷笑了起来。</p><p>知里学姐松开双臂,一手指向水槽说:“水槽是干的!”</p><p>“啥?”</p><p>“而且,摆在水槽里的只有汤匙而已!”</p><p>我看看水槽,里面真的只有一根小小的汤匙,前端还滴着巧克力色的水滴。不用问,那就是用来溶解可可粉的汤匙。</p><p>“然后呢?怎么回事?”</p><p>知里学姐拨拨头发说:“你很迟钝耶!健吾他不是冲热可可给你们喝吗?”</p><p>热可可应该不会用“冲”这个动词吧?茶叶用“冲”当然妥当,咖啡也可以用“冲”,可是用在可可上就很怪。不过我没说出口,以免到时人家又说我“居心叵测”,我可受不了。</p><p>“是呀!你怎么知道?”</p><p>“刚刚聊天的时候我告诉她的。”小佐内同学小小声地说。</p><p>热可可的事情告诉知里学姐无所谓,应该不需要鬼鬼祟祟地躲在我后面要阴沉吧……</p><p>“要是刚才的热可可是用牛奶冲的话,”知里学姐一边说,一边摊开双手,像在展示整个宽广的厨房,“这里一定会有雪平锅吧?”(注:雪平锅是一种日式的锅子,边缘有小缺口以方便倒出汤汁。)</p><p>哦,原来如此。没有温热牛奶,就做不成热可可了,所以这里应该会有用来热牛奶的锅子才对。不一定要是雪平锅,中华炒锅或汤锅也可以吧?</p><p>“会不会是洗好收起来了?”我冷冷地开口问。<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的谈话,老实说让我不太愉快,现在心情有点糟,可是看到学姐这么high,害我变得有点想笑,让我对自己情绪的转换有点惊讶。我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心头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大家都说笑得出来就是幸福,这种勉强的笑应该也算吧?</p><p>“不弄湿水槽却能做出热可可,办得到吗?”</p><p>“不晓得,也许健吾费了一番功夫吧?”</p><p>“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叫你以同样的方式弄出热可可……”</p><p>“做不到。”</p><p>“我也做不到,那边那个女生也是。”</p><p>她手指前端的“那个女生”轻轻点头。</p><p>知里学姐收起手指,转而握拳颤抖着说:“我不相信……”</p><p>她说她不相信。</p><p>“小鸠也不能接受吧?你和健吾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嘛!”</p><p>“嗯,是没错。”</p><p>“那个猪头健吾都做得到了,如果说我们不行,你甘心吗?”</p><p>“当然不甘心啊!”反射性地回答之后,我心想:糟了!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p><p>小佐内同学发出又小又尖的声音说:“小、小鸠同学!”</p><p>另一方面,知里学姐则是非常满意地说:“对吧、对吧?那我们就一起想想健吾是怎么办到的吧!”</p><p>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不过要我对自己说出的话表示后悔,未免太没出息了。健吾施展的手段,我怎么可能破不了呢?这也是我想接受挑战的原因之一。</p><p>何况,这原本就不是什么难题,不用雪平锅当然还是有办法热牛奶呀!这个厨房虽然不大,但该有的家电一应俱全,不用说一定也有“那个东西”。</p><p>我环顾四周,找到了。微波炉,而且此我预估的还要大台。</p><p>“那台微波炉很大台喔!”</p><p>听了我的话,知里学姐立刻得意地挺起胸膛说:“我为了做蛋糕才买这么大台的,可以当烤箱用喔!”</p><p>我注意到低调的小佐内同学对那台微波炉投以羡慕的视线。</p><p>“那台微波炉,应该连摆入八号(直径二十四公分)的海绵蛋糕都不成问题吧?”</p><p>“然后呢?你该不会认为健吾是用微波炉制作热可可的吧?”</p><p>我感觉到几分轻蔑的味道,点点头说:“使用微波炉的话就不需要锅子了。”</p><p>“可是却需要金属以外的容器,比方说瓷器或微波炉专用塑料杯之类的。厨房里有不少,那边的碗看来挺适合的,可是我说你真的很迟钝耶!我已经说第三次了,水槽是干的啦!”</p><p>对啊!不论是用瓦斯或者用微波炉,都一样需要容器。</p><p>不过,牛奶没有一定要一次加热吧?我竖起三根手指说:“不然就是这样:准备好三个咖啡杯,加入牛奶,用微波炉加热,就完成三杯热牛奶了。”</p><p>然而小佐内同学悄悄提醒我说:“可是,小鸠同学,我们喝的不是热牛奶哟!”</p><p>“对、对、对,是热可可,所以接着再用汤匙把可可粉加入牛奶里。”</p><p>“可是,小鸠同学,我们喝的不是普通的热可可哟!”</p><p>我才想问她什么意思,就想到了……没错,折腾我们的难题并不是普通的热可可,而是“好喝的热可可”。这个作法我们刚才问过了——将可可粉摆入咖啡杯中,再一点一点地注入少量热牛奶。也就是说,到头来我们要找的不是盛装热可可的容器,而是装热牛奶的容器。</p><p>问题是,水槽是干的。</p><p>我不禁叫出声:“哇……”</p><p>知里学姐双手交叉在胸前说:“看来你终于搞清楚状况了。你说嘛,那个猪头健吾到底搞了什么花样?如果他没使用碗之类的容器,而是将牛奶倒入咖啡杯再微波炉加热,那也应该要有六个杯子呀!”</p><p>虽然只是小细节,我还是开口纠正她说:“用不着六个,四个就够了。三杯装热牛奶,一个杯子用来做‘美味的热可可’。在杯子里溶解可可粉后,第一杯就完成了,这样一来,会有一个杯子空出来。重复这个动作三次,就能做出三杯‘美味的热可可’。”</p><p>但是我的说法立刻被反驳了。</p><p>“不行,小鸠同学,这种作法在制作第一杯热可可时汤匙就会被弄湿,但之后还必须从袋子里取出可可粉,共取三次。如果照你的说法,水槽里的汤匙应该还有两根才对……”</p><p>小佐内同学虽不感兴趣,但还是勉强配合着知里学姐的暗示和我的意气用事。我在心中合掌感谢她。</p><p>“从健吾的逻辑来思考,我想他不会邋遢到把沾湿的汤匙塞人整包可可粉中。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或许会准备一个‘加热牛奶用的杯子’和三个装了可可粉的杯子,把牛奶加热之后,倒进装有可可粉的杯子里,来回三次,这么做也行得通吧?”</p><p>这作法必须用三次微波炉,实在太浪费了,感觉就是不可能。</p><p>知里学姐不耐烦地摇摇头说:“你怎么讲不听啊?刚刚提的每种作法,都会用到四个咖啡杯,对吧?实际上这里只用了三个啊!”</p><p>也对!我歪着头思考。</p><p>事实上刚刚的对话并非全无线索,至少已经归纳出大方向。</p><p>我对她们两个说:“嗯,我觉得我们要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才能解决。”</p><p>“嗯?重新审视?”</p><p>“我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已经有了最后装热可可的杯子,那么一定也有用来装热牛奶,之后用来倒进杯子泡可可粉的容器,却怎么也找不出来,为什么?’然而现实状况应该解读成‘要倒出三杯热牛奶,所以现场应该要有混合牛奶与可可粉的容器,实际上却没有,为什么?’这就是重新整理出的结论。”</p><p>“嗯……”</p><p>知里学姐的笑容看起来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我虽然介意,但眼前的问题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p><p>等一下,到目前为止的想法是,三杯热可可需要四个容器,现场却只有三个。</p><p>有了!</p><p>“我想他大概是这样做的吧!”</p><p>她们两个都转过头来看我。</p><p>“就是说呢,他只做了两杯‘美味热可可’,剩下那一杯,就是在热牛奶里加入可可粉,泡成平常那种粉粉的热可可。这样的话,就解释得通了吧?”</p><p>这样一来,刚刚所说的那两种方法,都能够做出两杯美味可可和一杯普通可可了。</p><p>“原来如此。”知里学姐说。</p><p>可是小佐内同学的视线突然飘走,然后又有点胆怯地看着我。她想反驳却有所顾忌吗?小佐内同学为什么……啊,我明白了。</p><p>“对不起,这答案也不成立。”</p><p>“为什么?依健吾的个性,的确很可能把自己要喝的那杯随便乱泡呀!”</p><p>“知里学姐当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托盘里的三杯热可可,我们是随意拿的,健吾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先拿自己那杯。”</p><p>他当然有可能施展什么魔术师机关,让我们两人中计,选择那两杯美味的热可可,问题是,杀鸡焉用牛刀,只是喝个热可可,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吧?再说,我不认为健吾有那种玩魔术的头脑。</p><p>既然如此,还是需要三个容器才能制作出三杯热可可了。</p><p>嗯……健吾到底是怎么做的呢?明明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法啊!沉默持续着。三杯热可可,美味的热可可——这几个单字在我的脑袋中团团转,脑浆都快被可可豆染色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里去?她只好缩起小小的身体,低着头,以细小的声音继续说明:“两个装了牛奶的咖啡杯放入微波炉加热,做出两杯热牛奶,再准备一个空杯子,用那杯子溶解可可粉,做出两杯美味的热可可。到这里都和小鸠同学开头说的一样。然后接下来,从这两杯各倒出三分之一的美味热可可到空杯子里,这样子三个杯子都装有美味可可了。”</p><p>原来如此,可是……</p><p>在我说出“可是”之前,小佐内同学自己先说了:“可是,这样做的话,每个杯子都只装百分之六十六的热可可而已,但我们拿到的热可可,三杯都满到杯子边缘……”</p><p>“既然你知道不对,干嘛说啊?”</p><p>面对知里学姐理所当然的发言,小佐内同学羞红了脸说:“人家不想冷场嘛……”</p><p>勇气可嘉,值得鼓励!</p><p>我在心中感激涕零时,知里学姐突然大叫:“啊……我知道了!小不点她说得没错!”</p><p>“小不点……”</p><p>八成是不喜欢被这样叫吧!小佐内同学在嘴里碎碎念。</p><p>只见知里学姐毫不在意,那张快嘴继续说:“按刚刚的说法去做,能够做出三杯热可可,之后就是量的问题了。这点,只要一开始先调出较浓的热可可,后头再用牛奶补满,就行了!”</p><p>我立刻反驳:“这样热可可会冷掉,但我们喝到的可可,是烫到没办法马上喝下去的。”</p><p>“最后再用微波加热不就行了?这样就会热了嘛!”</p><p>唉,这作法的确能够只用三个容器,就做出三杯美味热可可,可是……</p><p>“加热两杯牛奶,做成热可可后,分成三杯,等把牛奶加到满后,再重新加热,这样不会太麻烦了吗?”</p><p>“我们试做看看嘛!”</p><p>“不可能。如果健吾说:‘猜猜看我是怎样做出热可可的?’故意刁难我们的话就另当别论,只是他现在并不是刻意要秀给我们看他的作法,所以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搞那么复杂。”</p><p>知里学姐倒吸了一口气,再度交叉起双臂。</p><p>“这么一来,我也能够只用三个杯子做出三杯美味热可可。不过,效率上不如猪头健吾,我还是不满意……哎唷,真是的!为什么热可可要用可可粉来泡啊?”</p><p>这话听来是在迁怒,但她的话提醒了我。我问:“对了,有可能喔!搞不好我一直误会了。”</p><p>“嗯?误会?”</p><p>“是呀!我一直以为健吾的热可可是用可可粉泡出来的,可是,假设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可可汁那类的东西的话……”</p><p>知里学姐失望地垂下肩膀,有气无力地走近冰箱。打开冰箱门,门上的鸡蛋架底下的牛奶盒旁边,有个可可色的袋子。“只有普通的可可粉。”</p><p>小佐内同学还补充说:“万豪顿的。”</p><p>没错,这里只有普通的可可粉。</p><p>“为什么要摆在冰箱里?”</p><p>“应该是要保持粉的干燥吧!不过既然是健吾做的,我想,可能没有多大的用意。”</p><p>哈、哈!原来如此,就像煎饼要摆在冰箱里防止湿气一样。但我还听说,其实现在的冰箱根本不能保持干燥……</p><p>总之,我们现在知道热可可的材料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存在。嗯,该不会到此走入死胡同了吧?</p><p>小佐内同学战战兢兢地开口说:“既然想不出来会不舒坦,不如直接问堂岛同学吧?”</p><p>知里学姐毫不迟疑地立刻回答:“驳回!”</p><p>我虽然一时说不出口,其实我的心情也是如此。不能说我很认真看待这件事,但我已经骑虎难下……没有其它解答了吗?健吾当然不可能施展魔法吧!用三个容器解决需要四个容器的方法……就连变魔术,也没有那种一发子弹射两个人的戏法吧?“要倒出三杯热牛奶,所以现场应该要有混个小奶与可可粉的容器,实际上却没有,为什么?”其实这个问题设定得怪怪的,里头有些不必要的假定。</p><p>小佐内同学一直看着陷入沉思的我,知里学姐则在厨房里缓缓踱步。</p><p>“水槽为什么是干的?杯子和碗为什么也是干的?难道他洗好杯碗后,全部擦干了?那为什么要留下汤匙不洗?”</p><p>水槽是干的。既然姐姐这么坚持这点,看来这个家里应该没有洗碗机。</p><p>我盯着自己的脚边,专心地思考。不是因为我认识知里学姐,当然也不是因为要与健吾对抗,只是觉得很好玩。</p><p>水槽必须是湿的。为了不让大家察觉用上第四个容器做热可可,所以把它洗好弄干——健吾不可能为了掩人耳目而擦干水槽。既然没使用水槽,代表第四个容器还是湿的。湿的东西,没理由不被发现啊!</p><p>……等等。</p><p>“湿的东西,没理由不被发现!”</p><p>我嘴里说出自己的想法,感觉像在整合自己的思绪。</p><p>“小鸠同学……”</p><p>“也就是说,问题可以改成这样——‘要做三杯美味热可可,需要弄湿四个容器,那第四个容器是什么呢’被可可弄湿的咖啡杯有三个,剩下的一个如果洗过的话,会被水弄湿,如果没洗的话……”</p><p>没错!没错!答案就是那个!重新修正问题的话,答案就显而易见了。</p><p>我用力抬头说:“知里学姐!”</p><p>“怎、怎么了?”</p><p>“请打开冰箱。”</p><p>知里学姐被我突如其来的强势举动搞得有点糊涂,但还是乖乖打开了冰箱。来得及吗?以时间来看,证据应该还在。</p><p>“打开了,然后呢?要做什么?”</p><p>我指着冰箱里的一处说:“请把那个牛奶盒拿起来。”</p><p>知里学姐照我说的伸手摸向牛奶盒,就在碰到那瞬间,手缩了一下,意想不到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叫出声:“啊,这是……”</p><p>“热的吧?”</p><p>我心中漾起一种解脱的感觉,还有成就感。我忍不住笑了出来。</p><p>健吾直接把整个牛奶盒摆进微波炉加热。既然是能够烤蛋糕的大型微波炉,空间当然足够放入整罐牛奶盒。金属外壳的物品不能用微波炉加热,但根据常识判断,纸类不会遮断微波,因此弄湿的实际上是牛奶盒。</p><p>我仰望天花板,深深叹了口气。</p><p>知里学姐握拳颤抖着大叫:“健吾这个懒惰鬼!”</p><p>4</p><p>我和小佐内同学去洗手间去了好久,让健吾颇不爽。他问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很老实的回答,在和知里学姐说话。他又问:“说什么?”我们便回答:“解谜。”</p><p>之后就是无关痛痒的谈笑,因为只要小佐内同学在场,健吾就不会说些难应付的话题。我们没待太久便告辞了。</p><p>回家时,距离夕阳西下还有一段时间。我想起知里学姐的话。</p><p>——干得好啊!你还在念小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聪明了!</p><p>——健吾一直很担心你耶!他说你想说的话不直说,不知道在客气什么。</p><p>——看来他是杞人忧天啦!你很OK嘛!</p><p>——看你解谜很带劲嘛!还是很热衷喔!</p><p>——和我那笨弟弟继续相亲相爱吧!</p><p>很带劲?很热衷?这两个词不应该套在平凡小市民的身上。</p><p>小佐内同学始终保持沉默,也不肯看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到她了?小市民的疑惑又回到我的脑袋中。</p><p>不过,其实我知道她沉默的理由。<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拜天,所以不知不觉玩得有点疯。”</p><p>长裙一飘,小佐内同学转过身,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可是其实她平常就是这种表情。</p><p>“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说。</p><p>“小佐内同学……”</p><p>“我们虽有过约定,但我不会约束你要成为怎样的人。今天的小鸠同学,和我第一次见到的你一样。如果你喜欢当那样的人,就随你吧!我无所谓。”</p><p>正如她所说,我们两个之间各取所需的约定,当然没有崇高到必须为此舍弃所有东西。小市民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但不会因为一方退出,就停止追求。<span id="chapter_last"></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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