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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西風 章之二 落月少帝的魔法劍衛

作者:水泉 字数:22737 更新:2024-02-21 20:16:26

<p>『魔法劍衛是什麼?』 ── 硃砂</p>

<p>『啊,可能是後宮吧。』 ── 音侍</p>

<p>『咦!』 ── 月退</p>

<p>『絕.對.不.是。』 ── 伊耶</p>

<p>陰天之下,黃土之上,范統直挺挺地站著,以兩具據說是他殺的屍體為陪襯,跟他的武器大眼瞪小眼。</p>

<p>正確來說,因為噗哈哈哈的眼睛不知道長在哪裡,所以范統瞪的應該是他的……不知道哪裡。</p>

<p>他現在腦中彷彿有千言萬語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導致整個快要爆了。</p>

<p>可能是因為情況太過荒謬,他才會神情扭曲卻吼不出來,過了好一陣子,等到噗哈哈哈都隱約傳出細微的打呼聲了,他才抖著問了一句話。</p>

<p>「你……你不是噬魂武器!騙人的吧?你沒有光又不會講話,這作何解釋?」</p>

<p>話語又開始亂七八糟了起來。噗哈哈哈也顯得有幾分不耐。</p>

<p>『我是噬魂武器。我明明就會講話啊。現在是沒有光,剛才可是有光的,總之,你使用起來要小心,不要打到你自己。』</p>

<p>騙人的吧!這是謊言吧!而且我剛才都沒看到拖把的攻擊是怎麼樣,該不會只要被拖把尾掃一下腦袋,靈魂就受損了吧?</p>

<p>「為什麼會有的時候有光有的時候沒光!不能控制一下嗎?正常來說噬魂武器不是應該一直維持有光?」</p>

<p>『哼,本拂塵不是普通的拂塵,說過好幾次了。』</p>

<p>這跟拂塵不拂塵的根本沒有多大的關係好不好!</p>

<p>『噬魂之光要不要使用自然是可以控制的,可是我們還沒有心靈相通,契合度不夠高,所以現在是由我自己控制。』</p>

<p>雖然這樣聽起來,早點打好關係比較好,可是什麼心靈相通、契合度的……這種詞彙,我比較希望對象是個美女啊!為什麼非得是拖把不可!</p>

<p>「那你剛才為什麼要放光!不可以亂殺人,以後通通維持有光的狀態!」</p>

<p>不!我是說通通維持無光的狀態啊!</p>

<p>『通通維持有光的狀態……?范統,看不出來你這麼嗜殺……』</p>

<p>你不要直接忽略我前面那句話啦!</p>

<p>「是,我是說通通維持有光的狀態,我喜歡殺人。」</p>

<p>喂!不要再惡搞我了!什麼爛詛咒!</p>

<p>『可是這樣很累。我也是要休息的,我要睡覺。』</p>

<p>你已經休息多久了啊……不對,拒絕得好,快拒絕我,千萬別再放光了,我求你。</p>

<p>我們還是快點建立好關係吧,如果可以直接心靈對話,就省去很多麻煩了……</p>

<p>「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跟你肉體相通啊……」</p>

<p>…… 我受夠了……</p>

<p>『……!你、你想做什麼?通、通、通什麼通,雖然這樣子可能看不出來,但我是男的!誰、誰、誰要跟你通……』</p>

<p>我也沒有要跟你通,我又不是變態。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公的不是母的了……不過你這反應聽起來很像在害羞耶……?</p>

<p>「我是說我想跟你透過肉體交談,這樣比較方便一點,對我們應該都沒有好處……」</p>

<p>別再肉體了。我已經心灰意冷了。都快被誤會成濫交魔人了……</p>

<p>不過都沒有好處這句,在前面這樣顛倒過後,倒是顛倒得很正確。</p>

<p>『……跟錯主人了,跟錯主人了,當初甜言蜜語騙我上賊船居然打著不良主意,我要睡覺了,不理你了。』</p>

<p>這是天大的誤會,真的。幸好你沒說你考慮一下,不然我真的得慎重思考未來的問題。</p>

<p>「白色流蘇?」</p>

<p>范統才剛放下來的心,因為這忽然出現的陌生聲音,又猛地吊了起來。</p>

<p>「殺了我部下的人就是你?」</p>

<p>他慌亂地轉過身來,只見幾個人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已經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帶頭的看起來是領導人的傢伙則面露不善地拿劍指著他,場面看起來一觸即發。</p>

<p>在混亂之間,這些人長什麼樣子、說了些什麼,范統都不是很清楚,他只有注意到這個人腰帶上的標示。</p>

<p>金線二紋。 金線二紋!是金線二紋啊!那不是跟綾侍大人差不多了嗎!殺我就跟切西瓜一樣了吧!</p>

<p>人不是我殺的!跟我無關啊!不要找我尋仇,一切都是這根拖把幹的好事──</p>

<p>噗哈哈哈!不要睡了!你還在做什麼!剛剛那個再用一次,讓我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高手啊!不然我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了!</p>

<p>『咦……范統,你快自殺,抽出記憶重現沒辦法短時間內再用一次,再不自殺就來不及了。』</p>

<p>噗哈哈哈是醒了沒錯,也很有默契地感覺到了他的想法,不過他卻這樣回答,將范統打入絕望的深淵。</p>

<p>『誰叫你殺人不殺乾淨呢,跑走了一個就叫救兵來了……』</p>

<p>而且還叫大尾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已經在後悔了,殺人算什麼,噬魂武器算什麼,比起自己被滅掉,還是滅掉別人比較劃算啊……</p>

<p>金線高手無預警的一劍劈過來,范統驚呼一聲勉強以狼狽難看的姿勢閃過了這一擊,光看他可以閃過,就知道對方這一劍沒出全力,只是試探他的罷了。</p>

<p>「真的是他?不過是個白色流蘇,看起來也破綻百出,沒什麼實力……」</p>

<p>這個金線高手用一副看著閒雜人等的表情盯著他,像是有點懷疑部下的報告,因為范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強者。</p>

<p>沒錯!我弱到不值得你動手殺,所以放過我吧──</p>

<p>「大人,是他,就是他沒錯,他們的屍體還在旁邊呢!」</p>

<p>那名先前逃走的西方城士兵以驚魂未定的神態指認兇手,看來今天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p>

<p>不過,先不說這個世界應該沒有黃河,人嘛……的確是他殺的沒錯,只是叫他再來一次,他也辦不到了。</p>

<p>「無論如何,既然你已經看到了我們……」</p>

<p>等一下!我說等一下!這是什麼老掉牙標準殺人滅口的台詞啊!讓我再為了我的生命掙紮一下!不要一下子就秒殺我!</p>

<p>范統覺得自己現在是被蛇盯住的青蛙般僵直的狀態,而且這個金線高手手上拿的又是噬魂武器了。</p>

<p>完蛋了,光,又是這個光,難道我真的要命絕此地? 如果我死在這裡會不會有人發現啊?</p>

<p>雖說都靈魂毀滅了,收不收屍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但是如果又要等到哪一天他們經過這裡發現我的殘骸,才驚覺「原來范統已經死了」,那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很悲哀啊──</p>

<p>而且死在這裡的話,不就等於跟噗哈哈哈殉情? 我不要一根拖把陪葬啦!換一個!換一個!</p>

<p>……也不是說換一個好一點的殉情對象,我就會甘願去死,只是要我接受拖把,這還是太……</p>

<p>金線高手已經舉著發光寶劍朝他劈過來了,看來是不想多浪費時間在他這種小人物身上,想直接一招了結他了。</p>

<p>在距離死亡如此近的這一刻,范統覺得自己彷彿沒有恐懼的餘力,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劍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斬落。</p>

<p>恭喜!你的人生正式在此劃下句點,請問你要選擇回顧死亡畫面、回顧一生精采重點,還是直接結束化為宇宙間的一粒塵埃?</p>

<p>在盯著那把發光的噬魂武器往自己劈下來時,范統總覺得自己的腦中浮現了類似這樣的選項,這當然是他的腦袋自己杜撰出來的,不過這選項實在非常沒意義,死亡畫面重複播放再多次也無法讓他安息吧,至於一生精采重點回顧……</p>

<p>他的一生還有什麼精采的東西可以回顧的嗎?是城門前被輾斃的神奇亡姿、鐵口直斷生意最興隆時單日號碼牌發到六百六十六號、還是跟一根拖把成為人生伴侶的一瞬間?</p>

<p>范統越想越覺得悲哀,同時也覺得自己的腦細胞真是發達,在劍舉起劈落然後尚未斬到他頭上的這短短幾秒間,他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可以在腦中瞬間跑過這麼多東西……</p>

<p>然後就要乖乖領死了嗎?他的倒楣人生就這麼結束了嗎?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p>

<p>忽然間,「砰」的一聲,范統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撞倒,然後是「鏘」的一聲清晰的金屬撞擊聲,他用眼冒金星的眼睛鎮定下來一瞧,才發現撞倒他的人是月退。</p>

<p>月退似乎是抓準了縫隙卡進來的,他握的武器的右手準確的以他的劍招架了那名金線高手的噬魂武器,左手則按在被他撞開的范統的胸膛上,撐住身子。</p>

<p>總而言之,范統好像是逃過了一劫,剛才他還處在疑惑著「月退,你怎麼推倒我」的腦袋渾沌狀態中,現在他才真切地體認到自己沒死的事實。 「月、月退!」</p>

<p>范</p><p>統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聲帶的功能,驚喜中帶有惶恐地喊了一聲他朋友的名字。驚喜是因為暫時逃得一命,惶恐則是有點擔心他的朋友出現在這裡,下場會不會是跟他一起死。</p>

<p>「范統,沒事吧?」</p>

<p>月退雖然在關心他的情況,但並沒有看向他,應該是因為視覺等感官都專注於敵人身上的關係,這也導致范統雖然想用點頭搖頭來回答,他卻看不到,使得范統只能出聲回應。</p>

<p>「有事……」</p>

<p>然後果然又說出了反話。</p>

<p>「哪裡受傷了嗎?」</p>

<p>月退一聽立即緊張地轉過頭來,這讓范統跟著緊張了起來。</p>

<p>哇──!不要回頭啦!敵人還在你前面耶!哇!哇!他又舉起劍要攻擊了!卑鄙!哇!月退!快看前面啊!</p>

<p>當月退依然維持著盯著他看的狀態,然後右手如同長了眼睛一樣充滿力度的一架,又準確地擋下那名金線高手的武器時,范統已經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了。</p>

<p>「范統,你看起來沒有外傷啊……還是內傷?」</p>

<p>他那雙天空藍的澄淨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遍,除了關心以外還帶有不解。</p>

<p>我覺得……現在這已經不是重點了。你快點想起來我有語障這回事吧……</p>

<p>然後啊,那個,你真的是人嗎?你要不要考慮把頭轉回去注意一下你的敵人,不管你打不打得過,這樣藐視人家不太好吧,他好像有點不受重視耶……</p>

<p>這時候對面那個金線高手似乎也真的被激怒了,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殺氣,月退皺起眉頭,不得不重新面對他。</p>

<p>月退看起來沒有跟他們交談的意思,范統則是沒有跟他們正常交談的能力,從月退的態度來看,他應該希望救到人就趕緊帶著人離開,但敵人卻步步逼近,緊纏了上來,逼得他不得不出劍應對。</p>

<p>范統覺得只一眨眼的時間,就「鏘鏘鏘鏘」地交錯了一堆雙劍交撞的聲音,他的眼睛都沒跟上速度,實際上他們卻已經交手過十幾次了,月退只是防禦,而且看起來沒有敗象。</p>

<p>「夜止的白色流蘇不是最低階級嗎?怎麼都這麼奇怪?」</p>

<p>西方城的士兵嘴裡唸了這麼一句,范統也聽見了。</p>

<p>不好意思,我們就是很奇怪啊……</p>

<p>不,奇怪只有月退,我還是很正常的軟腳蝦啊,我身上唯一奇怪的只有武器而已,你們不要這樣誤會我,我遠沒有他奇怪,真的。</p>

<p>比起我們白色流蘇的問題,你們那位金線二紋的大人才該檢討吧,跟白色流蘇的新生居民打成平手,那金線看起來好像是假的一樣……</p>

<p>接著又是一聲清脆的交屬交撞聲,不過這次卻出現了一點意外──月退的劍斷了。 應該是承受不住連接的受力,那把劍乾脆地斷裂,前端摔在地上,范統看不到月退的表情,他自己倒是瞪大了眼睛。</p>

<p>不──劍斷了還怎麼打!早就跟你說不要買做壞的武器了,你偏偏不聽,壞掉的武器怎麼比得上人家的神兵利器啊!</p>

<p>這下子怎麼辦──拖把借你要嗎── 可是你那殺刀手握上去後可能會把噗哈哈哈殺掉……</p>

<p>我不是覺得可惜,只是心疼那兩百串錢,然後我也不想聽到噗哈哈哈的慘叫聲,那一定很難聽。</p>

<p>說起來,這種場合要是拿靈能武器戰鬥,主人的腦中會不會一直出現「痛死了」、「輕一點」、「你會不會打啊」、「不要用那裡擦撞」之類的聒噪抗議聲?假如會這樣,那還真是挺干擾戰鬥的耶,就算這樣輸掉也不奇怪啊……</p>

<p>「范統!」</p>

<p>月退看著自己剩下半截的劍,一抿唇,忽然朝范統伸出手。</p>

<p>「把你的拂塵借我!」</p>

<p>……啥?你說什麼?我聽到了什麼? 你、你、你是認真的嗎?</p>

<p>我剛剛這麼想的時候只是在心裡開玩笑的,你卻要把這個玩笑付諸實行?</p>

<p>姑且不論你忘記了你握一把武器殺一把武器的天煞之手,你居然會想拿著一根拖把戰鬥?你覺得把拖把當成劍真的是可行的嗎!你要拿它看似柔軟的毛去招架對方的武器?雖然我疑似剛才真的把它當劍用過,可是、可是……!</p>

<p>「噗哈哈哈,你願意嗎?」</p>

<p>范統知道時間緊迫,可是他覺得還是應該徵詢一下噗哈哈哈的意見,畢竟這是攸關它生命的大事。</p>

<p>如果它願意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為了局勢與狀況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話,那他就義無反顧把它交給月退折磨,如果它不願意,那他也懶得曉以大義,就看看月退能不能用一把斷劍創造奇蹟……</p>

<p>『噗咻──呼……嗯?嗯嗯?什麼願意……求婚?』</p>

<p>可是這個無視狀況隨處可睡毫無緊張感的拖把,好像完全沒搞清楚他在問什麼。</p>

<p>誰跟你求婚啊?你的腦袋還停留在前面那個肉體相通的話題嗎?</p>

<p>因為范統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將拂塵遞給月退,敵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即接著殺了過來,月退這次閃身避過,沒有拿剩下一半長度的劍硬碰硬,就在范統的求生意識快要壓過良心,準備把噗哈哈哈交出去時,另一個聲音忽然又插了進來。</p>

<p>「住手!」</p>

<p>在聽到這個聲音時,范統直覺是有救了,不過這個有救了的後面,可能還要打個問號。</p>

<p>出現在這關鍵一刻的人,是在資源二區到處迷路的音侍。</p>

<p>雙方僵持的情況下,我方出現一個純黑色流蘇的高手,理當是勝率大增,但因為這個高手是音侍,總讓人覺得很不能安心。</p>

<p>噢……音侍大人啊,您每次總是出現得很剛好,我們這裡還真是熱鬧。可以靠您嗎?我們可以靠您拯救嗎?真的可以嗎?</p>

<p>雖說按照綾侍大人的說法,以及您這次殺雞的速度,您應該是挺有實力的,可是對上落月的高手又會怎麼樣呢?</p>

<p>那個金線二紋是不是真的金線二紋,西方城的金線二紋實力究竟如何,范統並不曉得,音侍的實力有沒有純黑色流蘇的資格,東方城的純黑色流蘇又是什麼實力,范統還是不曉得,可是…… 比起音侍能不能打倒敵人、拯救他們,范統比較擔心的是他會不會在打倒敵人的途中一個不小心失手把他們一起做掉。</p>

<p>原本沒死,卻被好不容易等到的友軍殺死,這也太感傷了吧?這麼感傷的事情希望不要真的發生……</p>

<p>交戰的情況下突然冒出一個人來,金線高手也得看看來的是什麼人好評估狀況,一看之下,他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p>

<p>「音侍……!」</p>

<p>音侍是從他們的右邊方向出現的,金線高手和月退的打鬥已經先停止了,范統也退後保持安全距離,西方城的幾個士兵則是提高了警戒。</p>

<p>「你沒有看到他們拿的是白色流蘇嗎?」</p>

<p>音侍一面走過來,一面以難得嚴肅的神情問出問題。</p>

<p>「你不知道被噬魂武器殺死的人,即使是新生居民也不能復生嗎?」</p>

<p>他單方面的提問,使用的是西方城的語言,而他似乎也不需要對方的回答。</p>

<p>「你……」</p>

<p>「給朕閉嘴!可惡!」</p>

<p>音侍在罵了他這一句後,隨即抽出了刀鞘中的長刀。</p>

<p>「我最討厭的,就是恃強凌弱亂殺人的渾蛋!」</p>

<p>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他的右手與他拿著的刀也同時動了。 從那個距離,他的刀根本是碰不到敵人的,無論是誰來看都會這麼判斷,可是事情卻不是這麼一回事。</p>

<p>他那把平凡無奇的刀一揮之後,肅然帶起一片銀白色銳利的光線,那純淨清冷的光帶著一種無情低溫的氣息。 墨黑的長髮從著動作飄揚,深紅的眼沉澱著憤怒的情緒。</p>

<p>一切就在轉瞬間發生。那道致命的銀芒,音侍收刀入鞘的動作,對方淒厲慘叫,被直接削斷的右手鈍聲落地,與從傷處噴濺出來怵目驚心的鮮血。 「大人!」</p>

<p>「啊……啊──」</p>

<p>那隻手是連著盔甲一起被斬落的,平整得看不出任何阻力,儘管這一幕十分血腥,范統看了看一下子就被重創的金線高手,再看看收刀後不發一語的音侍,依然不由得生出一個感想。</p>

<p>音侍大人,您好帥…… 不對吧?這哪裡不對勁吧?我居然會如此自然而然地生出這種感想?這不就跟璧柔的花癡狀態一樣了嗎? 我是因為動作帥才感嘆,可不是因為那張臉。但這還是一點也不值得高興……</p>

<p>不過剛才那到底是什麼?刀光?音侍大人用的不也是壞掉的武器嗎? 金線高手斷臂的傷口彷彿有什麼正蒸騰消失著,西方城的士兵完全陷入</p><p>了驚恐中。</p>

<p>「護送大人離開!」</p>

<p>由於情況嚴重,他們已經決定無視環境的不穩定,直接使用了傳送的魔法。看著他們從眼前消失,音侍也沒有追擊的意思,敵人走了,那麼重點就該放到自己人身上了。</p>

<p>「啊,你們有被傷到嗎?有沒有?有沒有?」</p>

<p>……在他走過來之後,好像又變回原本那副沒神經的笨蛋德性了。</p>

<p>「沒有……」</p>

<p>月退搖搖頭,神色有點複雜地看著他,接著又想到了什麼而轉向范統。</p>

<p>「范統,你怎麼樣?你剛剛說你有受傷?」</p>

<p>這次范統終於可以如願用搖頭來回答了。</p>

<p>『范統,看起來你應該沒事了,真是好狗運,那我要安心睡覺了喔。噗咻──呼──』</p>

<p>什麼叫好狗運!別這種時候才在那裡沒誠意地放什麼馬後砲!剛說完下一秒就睡著又是怎樣!這也是一種天賦嗎?</p>

<p>平復下被噗哈哈哈挑得激動起來的心情後,范統看著音侍腰間的刀,好奇地發問。</p>

<p>「音侍大人,原來您買的刀是裝飾品啊……」</p>

<p>喂,不要顛倒成這種沒禮貌的話好嗎?</p>

<p>「耶?被你發現了,其實那時候我買錯了,我真正擅長的是劍術,不過其實用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啦……」</p>

<p>有沒有搞錯,這樣也能歪打正著套出話來?不過您身為術法軒掌院,真正擅長的是劍術,這又該從何說起啊?</p>

<p>「啊,小月,你的劍斷了?不然我的刀跟你換好了,都是壞掉的嘛,差不多。」</p>

<p>我覺得您的腦袋大概也壞掉了。您換一把斷掉的劍做什麼?斷掉的您用起來難道也差不多?</p>

<p>還有……什麼小月?小月是誰啊? 如果月退是小月的話,那我是什麼……</p>

<p>范統光是想這個問題就不寒而慄了。此刻他覺得自己非常不想從音侍口中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繼續不認得臉、不記得名字,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喔……好。」</p>

<p>月退愣愣的把斷劍收近劍鞘再跟音侍交換,他愣住的時間大概也是在適應小月這個暱稱吧。</p>

<p>「音侍大人,剛才那是什麼人啊?您好像不認識他?」</p>

<p>范統還來不及在心裡感傷再度說錯的話,音侍就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了。</p>

<p>「唔?好像……可能……應該……搞不好,沉月通道搶人打來打去的時候有見過吧?不認識。我不擅長記人的臉。」</p>

<p>您是不擅長記人的臉,還是不擅長記男人的臉?</p>

<p>而且,我覺得你也不擅長記人的名字……特別是男人的。綾侍大人跟您在一起多久才讓您記住他的名字啊?珞侍的話,大概是因為您把他當成美少女看待吧,這個不算。</p>

<p>這樣說來,綾侍大人其實也可以當作美女看待……扯遠了,都扯到哪裡去了……</p>

<p>「啊,小月,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跟小硃一起待在樹上嗎?」</p>

<p>音侍到現在才想起這件事,他這句話裡面出現的另一個稱呼也讓范統無話可說。 小豬?</p>

<p>「我……他……」</p>

<p>提起硃砂,月退看起來有點困窘,他這曖昧的態度讓人摸不著頭緒。</p>

<p>「我帶你們去找他。他現在昏迷中,因為帶著他移動不夠快,我把他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p>

<p>喔──真是明智的決定。要是慢個一秒,我就成了劍下亡魂了耶。</p>

<p>「噢,好,我先跟綾侍聯絡一下。」</p>

<p>由於綾侍已經關閉團訊,璧柔也在綾侍要求「讓他專心趕路」的情況下關了符咒通訊器,音侍只能百般無聊的把通訊器收起來,現在要聯絡,也是直接聯絡綾侍,不使用團訊了。</p>

<p>「綾侍……」</p>

<p>『別吵,正忙。』</p>

<p>音侍一頭霧水。</p>

<p>「啊,忙?你這老頭還能忙什麼?」</p>

<p>『招待落月的迷途羔羊。』</p>

<p>「……!啊!你不要亂殺人!說好今天你不准殺的!」</p>

<p>『你說的是雞,又不是人。反正你迷路到趕不過來,你也管不了這麼多嘛?老大。』</p>

<p>「什麼,氣死我了,我馬上就過去,你不要亂殺人啦!」</p>

<p>音侍結束了通訊,看起來心浮氣躁的,月退也忍不住問了一句。</p>

<p>「怎麼了嗎?」</p>

<p>因為這是他們的私人通訊,基本上范統跟月退只聽得到音侍講的話,所以不太明白狀況。</p>

<p>「那個死老頭又忘記自己的本分六親不認大開殺戒,快點帶我去找小硃然後帶我去找他!啊,你們認得路吧?」</p>

<p>原來您是迷路迷到歪打正著發現我們的嗎?</p>

<p>果然……果然就只有月退會想來找我…… 但是您都在東方城住這麼久了,資源二區應該也跟您家後花園差不多了啊,居然要靠新生居民帶路,您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當個這麼超過的人真是令人敬佩……</p>

<p>當月退帶著他們到一段距離外的隱密草叢中撥開草,讓他們先看到一雙腿時,范統一時之間還真有種尋找棄屍地點的錯覺。 而當月退彎下腰將人抱起來後,范統跟音侍都充滿了疑惑。</p>

<p>「小月,這個女生是誰?」</p>

<p>「月退,硃砂呢?」</p>

<p>為什麼你跟硃砂在一起,會出現一個第三者啊?不,不對,第三者好像不是這樣用的,在一起也不是這個意思……</p>

<p>「這……這就是硃砂啊。」</p>

<p>月退用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這麼告訴他們,先叫出來的是音侍。</p>

<p>「咦!小硃不是男生嗎!」</p>

<p>就是說啊。上半身都看過了,我們當室友當那麼久了,月退你睜眼說瞎話這樣是不對的,你以為騙得到我們嗎?還是老實把這女生的來歷交代出來吧?我本來以為你很清純的,居然弄昏人家丟在草叢中……</p>

<p>「她、她真的是硃砂啊!」</p>

<p>月退有點急的把那名少女的臉轉過來,讓他們看清楚。</p>

<p>這……臉是有那麼一點像,但是只憑這樣就要我們相信這是硃砂,好像證據有點薄弱吧?她還挺有料的,硃砂明明沒有胸啊。</p>

<p>「衣服還破了一點……」</p>

<p>范統總是會看到不該看的地方,月退的臉也因而泛紅了一下。</p>

<p>「那是她變成女生後撐破的!」</p>

<p>哦?硃砂本來穿什麼衣服我倒是沒有注意,不過這衣服的確合身了點,就這身材來說的話。</p>

<p>「啊,不然,我們把她叫醒,叫她變給我們看看。」</p>

<p>音侍的雙眼閃閃發亮,對於有趣的事情,他總是格外有興趣。</p>

<p>但……不是吧?音侍大人,莫忘初衷啊!您已經忘記您說要趕路去找綾侍大人,阻止他大開殺戒的事情了嗎?現在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的時候吧? 「我們不是要趕去找綾侍大人……」</p>

<p>月退顯然也還記得這件事。不過他到底是惦記著這件事,還是單純不想面對「把她叫醒」之後的事,還有待商榷。</p>

<p>「啊!對喔!那我們趕快先去找他,等把他解決了,再來看看小硃到底是不是小硃。」</p>

<p>我覺得您乾脆連綾侍大人一起檢查一下算了,還是你早就驗明正身過了?這年頭一堆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大家就不能像我一樣正常嗎……</p>

<p>綾侍現在笑得非常高興。 在他隨手擲出瞬間畫出的符紋,讓一個倒楣的西方城士兵四分五裂後,他的笑容就更加溫柔燦爛了。</p>

<p>根據東方城居民的說法,要看到綾侍大人笑得這麼嬌艷明媚,只有在他遇上可供屠殺的西方城居民,心情相當舒爽的時候,才有這個機會,不是想看到就可以看到的,不過像這樣以血肉橫飛的人體為背景,現場的三個觀眾顯然不會有什麼心情欣賞。</p>

<p>可愛女生甲跟可愛女生乙,這輩子跟上輩子都還沒親眼見過殺人的場面,基本上在第一個受害者爆開變成十幾塊後,就已經尖叫、面無血色、暈倒了,現在現場的血腥殺人畫面,只剩下璧柔一個人在看而已。</p>

<p>血腥殺人場面,璧柔不是沒看過,只是好歹她也是西方城過來的,要這樣一直看著西方城的人被殘殺,心理還是會有點不適。</p>

<p>當然事前她也有試圖溝通過,不過對話是這樣的: 『綾侍大哥,一、一定要殺掉嗎?』 『對。』 『不先進行和平談判了解一下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嗎?』 『不需要問理由。』 『咦?』 『無端入侵我國領土,殺無赦。』</p>

<p>話都說成這樣了,求情應該也沒什麼用了,體認到這一點,璧柔也就沒再多說下去,以免被投以緬懷故國的懷疑眼神。</p>

<p>但是,之所以不問理由、不談判不溝通,搞不好也只是因為綾侍不懂得西方城的語言……</p>

<p>想是這麼想,不過在看到綾侍殺人的表現後,璧</p><p>柔覺得也該考慮一下「他就是想殺人」或「他覺得殺敵很快樂」之類的可能。</p>

<p>「噯,還有呢?都沒有人要逃走,落月的士兵真有勇氣。」</p>

<p>綾侍甩了一下衣袖,心情大好地迎向前方剩下來寥寥無幾的敵人,此刻不管他長得再美,對面那些人還是畏如蛇蠍。</p>

<p>璧柔看了看佈置在四周圍的符咒結界。 都做了結界讓人跑不掉了,還稱讚人家不逃走,這實在有點不道德吧?</p>

<p>「救……救命啊!」</p>

<p>「誰來救救我們,伊耶大人,您們在哪裡──」</p>

<p>新生居民雖然聽得懂兩邊的語言,不過大家在自己的國家待久了,還是比較習慣說自己國家的語言,所以他們喊的話綾侍還是聽不懂的。</p>

<p>反正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綾侍手掌一翻,又是一個人慘死在他的符咒之下,死無全屍。</p>

<p>「你們不都是新生居民嗎?死了也還是會從落月的水池復生,我又沒有使用噬魂武器……怕什麼?」</p>

<p>如果范統在這裡,一定會大肆抗議,這不是會不會復活的問題,根本是殺人者本身給人造成的精神壓力過大,而且他自己還毫無自覺。</p>

<p>「要是我還是西方城的人,綾侍大哥也會這樣對我毫不留情嗎……」</p>

<p>璧柔心驚膽顫的低低唸了一句,綾侍倒是有聽見,也回答了她的問題。</p>

<p>「敵人不可縱放,頂多是看在認識的份上,用點比較舒服的殺法。」</p>

<p>比較舒服的殺法是什麼……?可以知道嗎?</p>

<p>雖然綾侍向敵人逼近的步伐並不急躁,但他出手都很乾脆,取人性命乾淨俐落,沒有玩弄敵人的嗜好,這方面來說,手法也算光明正大了吧。</p>

<p>不過無論光明正大與否,對這些西方城的士兵來說,現在的情況也跟排隊上斷頭台領死沒什麼兩樣。</p>

<p>如果硬要分出差別,那就是上斷頭台還可以留有完整的屍體,給綾侍殺就未必了吧,瞧瞧那精美的爆裂符咒,中了一發之後身體會變成幾份,他們簡直想都不敢想。</p>

<p>即使對新生居民來說,屍體毀損就毀損,反正回到水池又可以得到一具新的──但任何人都不會想嘗試這種四分五裂的死法是什麼滋味,除非他腦袋有洞精神有毛病。</p>

<p>當然,在面對這樣殘酷的屠殺者時,他們也是有試圖抵抗的,不過綾侍光是開場前丟在自己身上的防禦符咒,就完全擋下了所有他們費盡心血做出來的攻擊,還拋出另一個結界符咒讓他們逃都逃不掉,當其中一名意圖抵禦綾侍的攻擊符咒的同伴身受重傷,再被綾侍以更凌厲殘暴的手法殺掉後,所有人就整個失去了反抗的意識,只剩下求生意識作祟,讓他們不斷地喊救命。</p>

<p>很可惜目前看來,喊救命喊不到救兵,還會讓那個殺人的傢伙嫌吵而激起更深的殺意。</p>

<p>「落月的人到這裡來有什麼陰謀呢?不知道究竟密謀著什麼?」</p>

<p>綾侍一面自言自語,一面揚手一揮,便又是一片符咒帶出的火浪掃倒了幾個倒楣的士兵,看樣子是沒留下活口。</p>

<p>如果真的想追究,應該留人下來問話才對,只是他先前也說過沒有必要詢問理由了,看來倒是言出必行。</p>

<p>至於西方城的士兵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如果他知道了他們是來密謀拔雞毛的,不知道作何感想。</p>

<p>有沒有誰可以來阻止他啊? 璧柔心裡唸著這句話。</p>

<p>而彷彿是上天聽到了她的請求,終於出現了打破這個局面闖進來的人。</p>

<p>然而這個人並非跟范統、月退在一起的音侍。</p>

<p>綾侍佈在外圍的結界,是被無聲無息的一劍切開劃破的。</p>

<p>結界被破開,綾侍皺起了眉頭,那些西方城的士兵則是宛若看到救星,發出了聽起來幾乎要喜極而泣的聲音。</p>

<p>「伊耶大人!」</p>

<p>一劍劈開結界出現的人,以身形容貌來判斷,可以說他是個頭矮小的俊秀少年,然而以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與他的神情,便會讓人覺得他其實是長相與年齡不符的嚴重娃娃臉再加上發育不良長不高。</p>

<p>雖然大家每次看到他這令人產生深深違和感的模樣,都會忍不住在心裡冒出這些評語,但在西方城敢當著他的面說出來的人不多,因為將這些話說出口的後果,即使是能夠一再重生的新生居民,恐怕也難以承擔。</p>

<p>「娃娃臉」、「矮」、「發育不良」、「欺騙世人的臉」、「絨毛玩具」、「小弟弟」、「小孩子」、「漂亮可愛」、「不知者無罪」、「三圍」、「童裝尺碼」、「年輕真好」……等詞句,通通是他的禁句,在他面前愛惜生命的人是千萬不能提起的,所以看到他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喊一聲「伊耶大人」就好。</p>

<p>這樣看來他的禁句實在是挺多的,而且最近又加上了「陛下英明」跟「雞毛」兩個詞句,除了跟他一樣身為魔法劍衛的同伴以外,說出來都會有生命危險,在他面前說話必須十分小心。</p>

<p>只是,這些禁忌都是西方城的禁忌,對綾侍來說,當然沒這回事,他又不認識這個人。</p>

<p>即使認識,在敵人面前也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p>

<p>即使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們語言不通,他說了什麼對方也聽不懂。</p>

<p>「哦……順著異常氣場來找,果然讓我找到了,五侍之一的綾侍,對吧?看來不會無聊了。」</p>

<p>先開口的人是伊耶,其實他根本不是來救人的,他只是想找人砍殺抒發鬱悶焦躁而已,至於剛好救到了自己人,那只不過是個美麗的巧合。</p>

<p>「伊、伊耶大人!救救我們!她根本是個魔女!」</p>

<p>「夜止的女人好可怕!嗚嗚嗚……我要回家……」</p>

<p>伊耶的話以及混雜著出現的西方城士兵哭訴,綾侍通通聽不懂,所以他皺著眉頭,將眼神投向身邊唯一清醒著,同時也理當懂得西方城語言的璧柔。 「他們說什麼?」</p>

<p>如果音侍在這裡,他就會問音侍,然後音侍就會給他亂翻一通,搞得他們自己人先自相殘殺內鬥一番,現在問的是璧柔,自然不會有這種問題,不過關於對方「又」把他錯認成女人這樣的話語內容,璧柔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給他聽。</p>

<p>這種時候璧柔就十分哀怨為什麼那兩個身為新生居民、聽得懂雙方語言的室友都昏倒了。</p>

<p>「呃……」</p>

<p>璧柔將手靠在臉旁,猶豫了一下子,她總覺得翻譯後雙方就會開始激戰了,這應該不是好事吧?</p>

<p>「小柔,他們說了什麼?」</p>

<p>因為她這陣猶豫,讓綾侍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彷彿添加了某些勢必要問出來的決心,讓璧柔頭皮發麻。</p>

<p>「綾侍大哥,他們說你是魔女,東方城的女人都很恐怖,然後剛出現的那個人知道你的身分。」</p>

<p>比起看見他們開打,璧柔發現自己更不想看綾侍這艷麗到令人發寒的笑容,所以她選擇老實把內容告訴他,接下來會怎麼樣就不關她的事了。 綾侍在聽完她的轉述後立即收斂了笑容,看來剛剛屠殺產生的好心情已經消失殆盡了。</p>

<p>「落月的士兵真懦弱,被『女人』欺負居然是找個發育不良的小孩子哭訴啊?」</p>

<p>他這句話完全忽視了伊耶身上金線三紋的標記。</p>

<p>由於對方看起來明顯是朝這邊發話,伊耶也哼了一聲,詢問他面前這些剛剛才死裡逃生的部下。</p>

<p>「她說了什麼?」</p>

<p>「……」</p>

<p>所有士兵身上都冒出冷汗。</p>

<p>大家都才死裡逃生,實在是不想馬上就死在讓他們死裡逃生的救星手中。</p>

<p>這句話可是包含了兩個絕對不能被伊耶大人聽到的詞啊!即使只是翻譯,出自他們的口中就有一定程度的危險啊!「</p>

<p>我剛才沒聽清楚,你給伊耶大人翻譯吧!」</p>

<p>「不,我剛才也沒聽清楚……」</p>

<p>「我剛剛根本沒注意到有人說話啊──」</p>

<p>「還是你吧,你……」</p>

<p>看著這些士兵明顯的互相推託,伊耶的目中閃過了不耐煩的危險光采。</p>

<p>「一群廢物!你們通通都想重新訓練嗎!」</p>

<p>雖然外表長那個樣子,但伊耶的聲音可不像小孩子一樣稚嫩,而是成人的低沉嗓音,在他這聲怒斥下,所有的士兵全都嚇到肝膽俱裂般地跪地求饒。 「伊耶大人饒命!伊耶大人饒命啊!」</p>

<p>「……」</p>

<p>這次無言的是另一頭完全聽不懂的綾侍。</p>

<p>「他們在演戲嗎?搞笑?」</p>

<p>「不是,是綾侍大哥你的一句話,就造成了人家的生命危機。」</p>

<p>「是嗎?落月真是個野蠻的國家,自己人都要自相殘殺。」</p><p>「音侍如果在的話你們也會啊……」</p>

<p>璧柔小聲唸了一句,不知道算不算聲援祖國的反駁。</p>

<p>「音?我跟那個常常護著敵人的笨蛋可不是什麼自己人。」</p>

<p>綾侍當然不可能沒聽到,還立即這麼回答。 反正綾侍心情不好的時候十之八九是音侍惹的,這種情況下他都會對音侍很不齒,璧柔也就不多問了。 「小柔,那個小孩子妳認識嗎?」</p>

<p>因為璧柔是西方城來的,綾侍才問她這個問題。</p>

<p>「我知道他是誰,不過不算認識。魔法劍衛之一,『鬼牌』伊耶,聽說脾氣很差。」</p>

<p>魔法劍衛是什麼,綾侍是知道的。</p>

<p>在西方城,這是個由強者擔任,具有特殊地位,直屬少帝恩格萊爾的護衛。</p>

<p>就身份來說,是西方城的重要人物了,他們甚至有私人衛隊,介入西方城的軍事體系,可說是長老團也不敢輕易得罪的人。</p>

<p>魔法劍衛的繼任者都是由前任舉薦,或直接從小培養起的,據說五名魔法劍衛以從古傳下來的法陣聯合結出的魔法結界,足以防禦任何攻擊,沒有人能打破,這傳言是否言過其實,目前也還沒有人能證明。</p>

<p>「魔法劍衛?」</p>

<p>綾侍的眼神變得險惡。多半是因為對方這麼敏感的身分出現在東方城境內,而讓他引起了很多邪惡陰謀的猜測。</p>

<p>「女人,拔出妳的武器,即使是女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p>

<p>伊耶那邊似乎已經擺平了,只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璧柔實在不知道他是對綾侍說還是對自己說。</p>

<p>而見綾侍沒再詢問便抬起了手看似要動武,璧柔也不由得問了一句。</p>

<p>「綾侍大哥,你不問他說了什麼嗎?」</p>

<p>「武器都亮了,自然就是要動手了,沒什麼好問的。」</p>

<p>這麼判斷其實也沒錯,反正伊耶說的那句話的確不怎麼重要。</p>

<p>「小柔,妳沒有武器嗎?」</p>

<p>看璧柔閒在一旁完全不警戒的樣子,雖然本來也不認為她會動手,綾侍還是稍微問了一下。</p>

<p>「嗯,我沒有,不過我也可以戰鬥……」</p>

<p>璧柔當然不會笨到以為綾侍到現在還不曉得她的底細。反正現在四周沒有什麼不該知道的人,那麼就沒必要偽裝成只有草綠色流蘇階級的弱女子了。 「不,妳不必戰鬥,音侍說不能讓妳傷到一根頭髮,所以我會保護妳。」</p>

<p>聽到綾侍這麼說,璧柔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到底該說好還是不好呢?而且,也不是音侍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的吧?</p>

<p>「但、但對方是金線三紋的高手,還是五名魔法劍衛中的最強者,你一個人有把握嗎?」</p>

<p>璧柔知道質疑人家的實力可能會損及人家的自尊,不過要是為了自尊丟了性命,那可一點也不劃算。</p>

<p>不管對方用的是不是噬魂武器,他們可都不是能一再重生的新生居民啊。</p>

<p>「也許打不過,但保護妳應該不成問題。在防禦上我很有自信,妳不必擔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手。」</p>

<p>綾侍都這樣說了,璧柔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就乖乖往後退了一步,躲到綾侍的背後。</p>

<p>「那麼……」</p>

<p>原本收斂起笑容的臉孔,又重新露出一抹微笑,綾侍擺出了迎戰的姿態,面對這難得值得一戰的對手。</p>

<p>「東方城五侍中的綾侍,就在此候教]</p>

<p>戰鬥的一開始,無形的壓力便直接籠罩到這片區域,讓眾人都能感受到那種氣氛。</p>

<p>通常對付摸不清底細的敵人時,一般人會先以虛招進行試探,但伊耶卻絲毫沒有這個意思,一出手就是凌厲的殺招,直取對手的要害。</p>

<p>那聲勢奪人的迅捷攻擊,以往都會讓人措手不及,才在那樣的劍招中感到劇寒與恐懼,就已經見血斃命。</p>

<p>不過,想要在與綾侍對決時一招定勝負,那是不太可能的,伊耶首先遭遇的,就是一道一道不斷亮起現形的符咒,這是伊耶所不熟悉的力量。</p>

<p>儘管如此,他仍只有冷冷一笑,便直接以強勢的破壞力硬碰硬,意圖強行突破。</p>

<p>他的劍強橫掃過的地方,那些形成阻礙的符咒一一如被風吹過的殘花一般破碎凋零,一時之間被斬碎的符文碎為亮點、黯淡消失的畫面,形成一種形容不出的奇異美感,這景致中亦包含危險殺機。</p>

<p>綾侍用來防禦的符咒在伊耶巧妙的劍技下,個個都沒能抵抗幾秒就被破壞,雙方的距離因而不斷拉近,乍看之下,局面對綾侍相當不利,以符咒為主要作戰手段的符咒師,如果被以武器攻防的劍士近身,那後果幾乎是可以預見的。</p>

<p>剛才對付西方城士兵時看起來很強大的符咒,在伊耶面前卻變得像是騙人的把戲一樣無力,期間為了擾亂而使出的攻擊符咒,也僅僅在爆出聲光效果後,就被伊耶發動的魔法擋下了殺傷力,完全沒發揮出該有的效果。</p>

<p>直接交戰後,伊耶證明了他身上繡有的金線三紋絕非名不符實,他展現出來的實力唯有以強悍形容,而且這恐怕還不是他全力出手的狀態。</p>

<p>冷厲的劍氣一路突破到綾侍身前,至此,綾侍所有的防禦都已經被破除,伊耶的劍直接以欲將他當場格殺的殺戮之氣劈去,長長的細劍就這樣往他頭頂斬落。 在璧柔的驚呼聲中,綾侍不閃不避,只舉起了左手迎擋。 以劍的銳利,綾侍的手理當被斬斷,血濺當場,然而劍砍上了他的手臂後,居然無法再下壓分毫,他那略嫌纖細的手臂穩穩接下了這殺過不知多少人的利器,甚至沒被劃出一道傷口。</p>

<p>「這是……」</p>

<p>當伊耶為之吃驚的一瞬間,綾侍的右手飛快的將數道符咒接連著近距離砸上去,伊耶的身子一下子猝不及防的被轟飛了好一段距離,趁著這空檔,綾侍揉了揉左手剛剛被劈中的地方,又重新在周圍佈下了一大堆防禦的符咒。</p>

<p>「綾侍大哥,你的手……」</p>

<p>雖然肉眼看來,他的手完好沒事,但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璧柔很難相信他真的沒受傷。</p>

<p>「哥哥我是練過的,妳可不要學。」</p>

<p>綾侍回給她的卻是如此耐人尋味的一句話,有解釋跟沒解釋差不多。</p>

<p>「伊耶大人!您沒事吧?」</p>

<p>西方城的士兵這是第一次看到伊耶中招,伊耶一直是他們心目中不敗的強者,因此,這樣的場面,他們除了大為震驚,也十分慌張。</p>

<p>而前去關心的士兵,還沒靠近伊耶身邊,便被一股氣勁彈了開來。</p>

<p>只見伊耶動作無所滯礙的從地面站起,剛才的符咒好像也沒對他造成什麼真正的傷害,除了衣服有些破損,倒也不見血跡。 只是當他抬起頭來時,那張俊秀的臉卻完全變成了另一種神態。</p>

<p>「哈哈哈……哈哈哈哈──」</p>

<p>從那瘋狂的笑聲聽來,他整個人彷彿是失控了,可是那雙眼睛看起來卻清明又冷靜,並不像失去理智的樣子。</p>

<p>「很好,這樣看起來應該可以得到不少樂趣……」</p>

<p>當他再一次舉起他的劍,縈繞在他劍上的氣息,已經和先前截然不同了。</p>

<p>「世界上不可能有毀滅不了的事物。在妳死在我的劍下之後,我會記住妳的名字。」</p>

<p>雖然綾侍依然聽不懂他說的話,但他現在流露出的氣勢還是讓他肅起了臉孔,捏在手上的符力,也進階成另一種模式。</p>

<p>「綾侍大哥,真的不讓我幫忙嗎?」</p>

<p>如果先前的伊耶是讓人不敢輕舉妄動,現在的他便是讓人從骨子裡感到恐怖,璧柔察覺得到他的改變,也因而不安了起來。</p>

<p>「沒有關係,他殺不了我。倒是妳可以考慮先跑,反正他現在興趣在我身上,應該不會管妳做什麼。」</p>

<p>綾侍淡淡地做出要她逃命的建議,至於一旁昏倒的兩個女生,他倒是沒有多交代,反正新生居民死了也可以重生,只要敵人別狠到拿噬魂武器屠殺。 「怎麼可以這樣呢!我才不會拋下同伴跑掉呢!」</p>

<p>但璧柔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提議,她根本連考慮都不考慮就直接拒絕了。</p>

<p>「但妳不是新生居民……」</p>

<p>綾侍嘆了一口氣,璧柔則立即打斷他的話。</p>

<p>「那又怎麼樣!我討厭這個樣子,每次應該戰鬥的時候總是不在場,每次總是沒做到我該做的事情……」</p>

<p>她似乎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語氣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這個時候,伊耶已經開始出手破壞新建的符咒結界了,他一揚手就是一大片符咒構築出來的結界崩離,這些防禦伎倆就猶如紙片一般不堪一擊。</p>

<p>綾侍並沒有多問璧柔過去</p><p>發生的事情,他只是默默的在已經被破壞的結界後面再架設更為複雜的結界,然而仍舊效果不彰。</p>

<p>「綾侍大哥,沒有逃走的辦法嗎?像是傳送法陣、符咒之類的……」</p>

<p>「我說過我不會死,頂多是真的受點傷。」</p>

<p>跟璧柔說話讓綾侍修補結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遠慢於伊耶破壞的速度。</p>

<p>那把閃動著紅芒的劍,就像是索魂令的化身,即使綾侍知道自己不會死在這把劍下,也不想再被砍一次。</p>

<p>而當他思考著解決辦法時,璧柔忽然衝出去,朝伊耶喊了幾句話,在伊耶因為從她的口中聽見西方城語言而愣住時,她接著要說的話就被好幾個突地冒出來的人聲打斷了。</p>

<p>◎ 范統的事後補述</p>

<p>噢,發生了好多事情的感覺。</p>

<p>我一定要說,能夠死裡逃生真是太好了,月退真是我的好朋友,交這個朋友一點也不虧,穩賺不賠的,然後啊,他的實力真是讓我覺得越來越深不可測了,居然還有意圖使用拖把的勇氣,他果然不是普通人。</p>

<p>不過在草叢中藏了個昏迷的少女這件事實在是……嘖嘖嘖。硃砂?</p>

<p>硃砂明明是男的,如果他是女生,我們同居就有福啦。這謊話實在是不太高明。</p>

<p>今天也是我第一次不含嫉妒地覺得音侍大人好帥。</p>

<p>難得有一次真心純粹這麼認為……這就是危機之下產生的感情效應嗎?患難見真情?好像不是這麼用的。</p>

<p>音侍大人長得很帥,人盡皆知,可是他動刀的那一瞬間我居然覺得他帥到讓我覺得目眩神馳啊……我一定是病了吧?</p>

<p>雖然男人也可以英雄崇拜,但音侍大人分明是個白癡啊,英雄與白癡難道會是一線之隔?英雄都要哭了啊!</p>

<p>我想,回去以後還是找米重探聽一下有沒有心理醫師好了,我比較懷念那個看到音侍大人的俊臉會覺得刺眼的我,我想恢復正常。</p>

<p>這樣刻薄挑剔救了我一命的人,似乎不太厚道,可是他之前也害死過我,就當作抵銷了吧。</p>

<p>今天我也和我的拖把建立了複雜的關係,進行了有史以來最長的交流。</p>

<p>嚴格來說很失敗,因為我把話又說糟糕了,搞得我好像在跟它求愛似的,導致它看起來暫時不想理我了,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可喜可賀。</p>

<p>結果我還是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噬魂武器。</p>

<p>該說幸好買了武器之後月退跟我都還沒去上武術軒的實戰課嗎?不然搞不好已經被當成可疑的危險份子抓起來了……</p>

<p>從我們到達後的狀況來看,綾侍大人這邊好像也發生了不少事。</p>

<p>空氣中殘留的一堆符咒氣息,還有對面那個殺氣騰騰的小孩子……</p>

<p>這裡是怎麼了啊?綾侍大人您拋棄私生子被人家找上門來嗎?女方是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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