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二章

结果我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四点。

在那之后，总之我一直跑，一直跑，不断跑到我的脚再也动不了为止。就在我累得半死，心想著不行了……回家吧的时候，我才想起虽然除夕夜JR还有开，不过没带电车钱的我，想要回家只能延著刚才跑来的路走回去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因为已经没有体力跑了，所以得花很长的时间用走的回去。

因为我没带钥匙就出门了，万一门锁上了该怎么办……虽然我这么担心著，不过幸好我家的玄关非常没有戒心地没上锁。大概是因为我跑出去了，所以家人刻意放著不锁吧。

我将门锁上，打开客厅的门，理所当然地已经熄灯了，家人全都已经就寝。

为了不把睡在客厅旁边寝室的妹妹与母亲吵醒，我只开了小灯，去上厕所以及喝水。接著，有人在黑暗之中爬起身来。

「直辉……？」

是小明。

「呜喔！我……我吵醒你啦？」

「……我一直醒著，总觉得睡不著。」

「咦，这样啊？」

小明从棉被里爬出来，来到了客厅。

我们两人并坐在沙发上。

「你一直跑到现在喔？」

为了避免把老妈吵醒，小明小声地质问我。

「咦？是……是啊……嗯……」

「你在搞什么？脑子终于坏了吗？」

「啥……不是啦！只是我……有些事情要思考……」

「……哦…………小豆姊的事吗？」

小明的话，让我抖了一下。

「说中了啊。你们还在吵架？」

「咦？啊……嗯，是吧……」

「为什么吵架？八成又是直辉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啥……不是啦！话说，为什么你要管到这些事啊……」

「因为直辉你太逊了，所以我才担心啊。」

「多……多管闲事！」

「小……小明……可是直辉的妹妹……有义务要看顾直辉的未来！」

「你……你在讲什么啊！你是我的监护人吗？」

小明那让摸不著头绪的发言，让我差点喷气。

「你如果不想让小明担心的话……就要好好地常保快乐，不要让人担心啊……」

「……什……什么……？」

「身为一个哥哥，却老是让妹妹操心……所以小明才会忍不住一直注意直辉啊……」

「你……你这是在说什么……」

「你瞒著小明，擅自交了女朋友……虽……虽然超～～～～级让人不爽，可是……就算这样，小明都已经退了百步决定要帮你加油了……至少你要得到幸福……不然小明……会很……困扰……」

小明的话让我感到困惑。她睡眼惺忪地打著盹，我想她应该是在半昏睡状态……不过这家伙突然讲这什么话。她面对面地朝我这么说，就算是兄妹也会让我害臊。这样简直像是……

「你之前都像这样子为我担心……吗？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这种讲法，听起来简直像在说……你是……兄控一样。」

我的话，让小明一下子面红耳赤，看来她瞬间清醒了。

「兄……兄……」

我的妹妹满脸通红，用恐怖的表情瞪著我。不妙，说她是兄控……实在是说过头了。这怎么可能，她又要发飙叫我不要得意忘形了……

「兄控有什么不对────！」

「……！」

小明喊出来的话，让我惊讶到哑口无言。

「而……而而……而且，这都是直辉的错啊！就算班上的男孩子向我告白……不过像直辉这样宅兴趣相投又了解小明，还有像直辉……这……这么温柔的男生，根本就没有！班上的人会说小明讨厌男生……都……都是直辉的错……！」

「……！小……小明，你……」

连我听了都感到害臊。这家伙……原……原来真的……是兄控喔。平常她明明老是臭骂我……这实在让人颇难为情。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小明是兄控啊……哦……原来如此……不……不过被亲生妹妹这样子讲，我……我也一点都不开心啦！

「都……都是直辉……的错……」

小明边说著，同时睡眼惺忪地打盹。这也难怪，现在都过凌晨四点了。平常很早就上床睡觉的她肯定是困到不行。

「啊～好了，我知道了，去睡吧。我要睡了，你也去睡觉啦。」

「等一下……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还可以醒……著……」

「不不不，你已经一脚踏进梦里了吧……来。」

我牵著小明的手，引导她到棉被里。

小明乖乖地钻进棉被，一下子就睡著了。她一定很困了吧。明明刚才还说她睡不著，可是她一脸就是非常想睡的样子。

……不会是在等我回来吧……？……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我居然让这么年幼的妹妹为我操心……真是没资格当哥哥……

之后我刷完牙回到自己房间，上床就寝。一股强烈的疲劳感立刻涌现，让我宛如昏迷般地入眠。

*

隔天。

我早上九点就被老妈叫起床，在洗完脸后前往客厅。

由于疲劳感与睡眠不足让我还想窝在棉被里，不过此时去睡回笼觉可就没有红包领……想到这点，我硬是让还很困的脑袋清醒过来。

「啊，直辉，早安。」

「新……新年快乐……」

我对已经在客厅的父母亲说出新年的招呼语。这是每年的惯例，不打招呼就没有红包可以领。

「新年快乐。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唔，呃……我记不太清楚了，我想大概一点左右吧……」

听到老爸的提问，我觉得说实话会被骂，所以随便撒个谎蒙混过去。

我拿到红包，道谢之后收进皮包里。不久后小明也被母亲硬是叫起床，全家人一起吃母亲做的年菜与年糕汤。

小明看来比我更困，边吃著年菜边打盹而被老妈骂了。也是，她比我更不习惯熬夜，却到了那时间还醒著，也难怪会这样……

吃完早餐，我们全家人一起去新年参拜。这是每年固定的活动。搭著父亲开的车，前往应该是这附近最大，而且我们每年都去参拜的神社。

「直辉你昨天为什么那个时候出去跑步啊？」

「………」

「我说直辉，你有在听吗？」

「……咦？什……什么？」

后座的老妈似乎对坐在副驾驶座的我讲话，不过我在发呆而完全没听到。

……昨晚因为太累了让我马上睡著，所以不用去多想……不过今天早上，不管是在吃年菜的时候，或是我做任何事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从昨天一直混乱到现在。

……恋崎喜欢我的这件事实……

这件事占满了我的一切思考。

我一早起来时还想著会不会是梦，不过看到小豆给我的就放在电脑附近，让我确认那不是梦。

「真是，直辉你是怎么了……小明，你知道什么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然后，我们抵达神社。就跟之前一样，我们在参拜之后买了护身符，全家人一起去抽签。

我的签是……

「呃！」

「咦，直辉抽到凶？」

从新年就这么不吉利……

我看了其中每个项目。每一项当然都没写什么好事让我颇沮丧，不过最让我在意的是……

「恋爱　将会遭逢痛苦的离别」。

「啥……！」

痛苦的离别……？这指的到底是跟谁离别……？

就在我受到抽签的糟糕结果打击，而呆站在原地时……

「咦……？柏田……？」

「…………咦？」

眼前的景象让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因为眼前……出现的正是从昨天以来，在我脑海中浮现无数次的人物。

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我都在想著她，所以看到幻觉了。

「啊，小桃姊！」

「哎呀，是直辉的朋友吗？」

不过……看到小明与老妈有所反应的模样，让我知道我看到的不是幻觉。

「……恋……恋……崎。」

没错，站在我前方的，正是穿著和服的恋崎。

我面对著恋崎，太过惊讶而什么都说不出口。

没想到会遇到从昨天就一直想著的对象……会有这种偶然吗？

我回过神来，看到恋崎身旁有恋崎的家人在。看来跟我家一样，是和家人一起来参拜。

好久没见到的恋崎妹妹柚子，一看到我也吵著说「是柏田！柏田耶～！」在她身旁有位穿著和服，与恋崎很像，不过看起来比恋崎稍年长的漂亮年轻女性，我一下子想到应该是恋崎的姊姊吧。在她们后方，还有恋崎的双亲在。由于两位我都见过一面，因此我连忙打招呼。

我得说些什么……就在我这么想时，恋崎的身影出现在面前，让我惊讶到差点叫出来。恋崎似乎是在我看著她的家人恍神时接近我的。

「柏田……我有话要说。」

恋崎摆出一副糟蹋她那身正装的扑克脸，对我开口。

不过虽然她一脸生气，但是穿著和服的恋崎……美到让我看得入迷。

*

我跟恋崎暂时与双方的家人分别行动。

当双方的家人到摊位吃东西时，恋崎对我说「我有话要说」，并且与我两个人，移动到离家人有段距离的地方。

有话是指什么呢……我想一定是昨天她打电话的事……

我今天遇到恋崎之后，一次都……没有与恋崎对上视线。要是对上视线，我觉得我的心脏会停止。光是跟恋崎在一起……我就无法压下心中的悸动。

我仍然不敢置信。她居然会对我……

「所以，为什么你昨天没接电话？而且也没回简讯！」

恋崎当然不知道我这样的状况，仍然板著脸，对我显露出怒气。

「咦……啊，喔……不……不好意思……」

「我不是想听你道歉，是在问你为什么。」

「咦……没有，那个…昨天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睡了……」

「……哦……那么，简讯的答案呢？」

「……咦？」

「你有看简讯吧？你跟小豆……之后打算怎么办？」

「咦？啊……呃……」

「简讯里我也说了，绝对不能就这样分手喔！因为小豆没有告诉我，所以我是不知道小豆对你说了什么……不过小豆会说想跟你保持距离，并不是因为讨厌你了！小豆她……现在也还喜欢著你。所以，绝对不可以分手！」

我听到恋崎的话，在心里想著。恋崎她……似乎从小豆那里听到小豆与我正保持距离，不过看来她完全不知道小豆已经将自己真正的心情，以及恋崎的心情都告诉我了。

「……啊，喔……」

「总之，你们要好好地对话一次！……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听啊……我……我说……恋崎。」

「咦，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为了别人的事这么拚命？」

昨天我听到的广播节目那些事如果是真的……那么恋崎她……是喜欢我的。

明明这样……恋崎仍然如此拚命地想让我跟小豆和好。

为什么……你为什么可以为了别人的事情这么拚命？

可以把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的心情还要重要。

「……你才是这样吧……」

「咦？」

恋崎低声地说著，不过我没有漏听这句话。

「不，没事……」

恋崎皱起眉头，稍微思考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为什么啊……是因为…………」

「你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恋崎露出心痛的表情，正面看著我……直接说了出口。

我让人放心不下……？

总觉得这句话让我感到怀念。

对了，我与恋崎缔结合作关系那一天……那时候，恋崎也对我说过。

「你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从那一天之后……她究竟为我做了多少事？

虽然也是因为缔结了合作关系，不过只因为「放心不下」这个理由……就协助我对长谷川的单恋，在恋情没能实现时，她安慰我……之后，又撮合了我与小豆的关系。我到现在就算在难过的时候，也能毫不气馁地继续积极迈进……就算失恋了，也能得到幸福……都是多亏有恋崎的协助。

可是她为我做这么多的背后……却暗自对我……

「……柏田？你怎么不说话在发呆啊。」

恋崎的声音让我突然回神。不……不妙……不知道为什么，我差一点眼泪就流出来了……昨天开始我的泪腺就异常地松弛。

「总……总之……你要赶快跟小豆和好喔！总不能让大家一直等下去，得快点回去。」

「啊，喔……是啊……」

于是，我与恋崎回到了各自的家人身旁。

我怀抱著复杂的心情，看著恋崎身穿和服，回到家人身旁的背影。

我在无意识之中……看著恋崎的背影，不成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那一天回到家后，我寄了封简讯给小豆。

「新年快乐。里的档案，我两边都听过了。我明白小豆你的心意了，谢谢你。在小豆你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我会一直等著你的。」

总之，我想至少得告诉小豆我已经听过，以及知道小豆她想告诉我的事。

之后好一阵子……小豆都没有回我的简讯。

*

三天后。

今天是新年后第一个打工上班日。

「……啊。」

发出匡啷地一声，掉到地上的杯子摔破了。

「等等……柏木同学！你在做什么啊～！」

排同一班的渡边彩，面露惊讶地拿著扫把与畚箕前来。

「啊，喔……谢谢……好痛！」

「等等！你真是笨蛋耶～！为什么空手就想收拾碎掉的杯子啊！真是的～你今天也太心不在焉了吧～！怎么了？联络不上的女朋友终于把你甩了吗～？」

渡边彩这句话，让我不禁僵住。

「咦？糟糕，我说中了？」

「咦？啊，没有……」

今天的我在打工中恍神到连自己都觉得讶异，不断地出错。

「啊，欢迎光临～」

「……欢迎光…………！」

自动门开启，我正准备接待新的客人时……看到客人的模样，让我惊讶得不禁语塞。

「小绊～！新年快乐～！咦？为什么？是怎么了～？」

「小彩，新年快乐～！……还有柏田也是！」

「及……及川……」

那正是除夕那天见过面的国中同学──及川绊的身影。

「柏田，你今天做到三点对吧？」「咦？是……是啊……」

及川怎么知道我做到什么时间……？顺带一提目前时间是两点五十分，再一会儿就到下班时间了。

「之后你有空吗？陪我一下吧。」

「咦……是……是可以啦……」

这么说起来……及川在除夕那一天，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不过因为我注意到小豆打电话来，所以硬是跟及川道别。现在想想，我似乎做了很过分的事，而且我一直都现在都几乎忘了这回事。虽然那是因为我满脑子都在想其他事情……不过这样对待及川实在是很过分。

不过她说要我「陪她一下」……及川是有事要找我，才特地来打工地点的吗？莫非是为了讲除夕时她想讲的话？到底要讲什么呢……

就在及川与渡边彩趁著没客人，不断聊天的时候，一下子就到了我的下班时间。

我收拾东西，与及川一起离开店里。

「之……之前……真是抱歉，及川你……那时有话想对我说吧……？」

在离开店里，并肩走向车站的路上，我对及川赔不是。

「啊～嗯，柏田气势猛烈地边打电话边跑掉，让我真的吓了一跳！」

「咦？有……有那么夸张啊！我真是……」

「嗯，我吓到只能呆站在原地呢。」

及川说话时带著笑容，让我知道她并没有生气……不过也让我对那时的自己感到有点害臊。我那时的确非常拚命……

「真是抱歉……不过你为什么知道我今天有班……？」

「啊，因为我有问小彩。」

「咦……？」

莫……莫非她是……特地去问渡边彩，并且挑我有班的时候来找我的吗……？

「你今天有空说话吗？」

「咦，啊……当然！」

人家都特地来找我说话了，我怎么可能回绝。反正这又不是约会，只是说说话……应该可以吧？

我们搭电车移动到自己家附近的车站，来到车站附近的小公园。我们两人并肩，坐在秋千上。

「那……那个，有什么话……？」

「咦？喔……倒不是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啦。只是因为可以与你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重逢很高兴……所以想久违地与柏田你慢慢聊而已。」

「咦……！啊，这样啊……」

及川的话，让我内心感到十分惊讶。并不是有话要说……只是想跟我慢慢聊而已吗……及川居然会这么想……

「只是这样就找到打工地点来，真可怕……你会这么想吗？」

「啥！怎……怎么可能嘛！」

我惊讶地否定了及川的话。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反而是……她肯这样想让我颇为高兴。

「不过话说回来啊～柏田你真的变了耶～」

「咦？会……会吗……？我看起来倒是觉得及川变得才多……」

及川的话只是外貌有很大的感变……一聊起来性格到是没有什么改变。

「忘年会时你也说过我变了……有变那么多吗？怎么个变法？」

「咦？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啊？」

及川的口气像是在调侃我似的。

「像是外貌，你在国中时还满老土的……现在简直是换了一个人。还有，个性也……」

国中时很老土，连我自己都很意外这句话并没有给我多少打击。毕竟她说我现在变了，那也就是说现在不再老土朴拙了……可以这样解释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让我高兴。

「咦？会……会吗……你说个性也……那个性变得怎么样？」

「呃──这个，国中的时候，就是………………」

「……什么？都说到这样了就全部说出来啦！不管你怎么讲我都不会受伤或生气的！」

「咦，是吗……？没有啦，就是……给人感觉很宅，很不擅长与人对话……」

听到及川的话，我不但没有受伤或生气，还接受了。这点连我自己也有自觉。

「不过，现在毫无那种感觉了。在打工的地方非常地融入同事之中，说话态度跟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反而…………啊，没有……我会不会讲得有点过分？」

及川说到这里，担心地看著我的脸。

「不会，没问题的！我也觉得自己以前就是那样……反倒是你说我现在变了，让我很高兴。」

「……！」

「……不过啊，及川……」

「咦？什么？」

「那个……你对当时我这个有沟通障碍的恶烂宅……」

「不不，我可没讲成这样！」

「啊，喔……总之，像我这样老土的阿宅，你却常常来找我说话啊……」

这点让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在班上男女双方都很吃得开的及川，为什么会经常来对我这老土的阿宅讲话。

及川她……在我不在的时候……被班上女性朋友消遣「你喜欢柏田吗？」，而她的回答是「怎么可能喜欢他」、「觉得很好玩所以才戏弄他的」……不过她真的是「觉得很好玩所以才戏弄他的」吗？就算当面问她，她也不见得会告诉我真心话……但是就算如此，经过这段时间，到现在再与及川对话，我实在不觉得及川会为了「戏弄恶烂宅」这种理由找我说话。我不觉得她……会是这么过分的人。她找我说话时的内容，也都是「你在看什么漫画？」或是「你喜欢什么样的游戏？」这种普通的对话……绝对不是一些捉弄对方的对话。

「我之前就感到很不可思议。你不会被朋友消遣吗？比如说『你为什么要跟那种家伙说话啊～？』之类的……」

我想起及川被朋友消遣她跟我的关系，并且加以否定，当时的我听到这一切而感到非常伤心的这件事，不禁开口问了这样的问题。我原本并没有打算套她的话，但是这结果还是等于是在套话。当然及川可能不会老实回答，也许她会说没有人这样问过我。

及川烦恼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我。

「哈哈哈，嗯，是啊……坦白说，朋友常常调侃我是不是喜欢你。毕竟我找柏田你说话的次数相当多。一开始连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柏田那么冷淡的人，我居然肯去找他说话喔。」

及川边笑边说著。对了……及川一开始找我说话时，我充满警戒心，自己筑起沟通上的高墙。因为我觉得这种有人缘的现充女孩居然会来找我说话，肯定是要来捉弄我……不过即使我这种样子，及川也没有气馁，之后也常常来找我说话。看到及川这种表现……让我的警戒心消失了。于是之后她找我说话，我会努力地跟她对谈。不知不觉之中，我开始期待及川来找我说话。然后我……喜欢上了及川。偶尔我还会鼓起勇气，自己去找她说话。

「不过，每次有朋友调侃我『你喜欢他啊』的时候，我就会拚命地否定。现在想想，我在柏田你听不见的地方说得可能还满过分的～」

「……咦……」

看到露出苦笑说著的及川，让我哑然无语。

是……是吗……对及川来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冷静地想想……的确没错，要是站在相反的立场的话，我想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吧。要是我对同班的特定女孩不断地搭话，而被几名朋友问「你老是去找她说话，是喜欢她吗？」的话……不管我对那女孩是怎么想的，我应该都会拚命否定吧。没错，就只是这样而已……而我至今……自己陷入受到背叛的感觉中，擅自把及川视为坏人，让自己受伤……

「……柏田？你怎么了？」

看到我恍神，及川一脸不可思议朝我开口。

……能够与及川久别重逢，真是太好了……

我现在发自内心这么想著。

及川根本不是什么坏人。是个肯对我这老土阿宅搭话的温柔女孩。我的初恋对象。

「……那个，及川……」

「嗯？」

我跳下秋千，身体转向及川。

「我国中的时候，其实……喜欢及川。」

「…………咦…………」

讲完之后，我感觉到脸一下子变热。

呜哇，我说出口了……我不自觉地……想在这时候说出来。我没能有结果的初恋，那时候没能说出口的话……

及川看著我的脸，瞪大了眼睛显得非常惊讶。

「真……真的……？」

「真的真的。当然啊，有沟通障碍的恶烂宅，被既可爱又温柔的女孩子搭话……那肯定会喜欢上对方啊，不喜欢才奇怪吧！」

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害臊，又多讲了一堆不需要讲的话。但我越讲越是感觉到我的话让自己的脸越来越红。

「什……什么！你啊……居然可以平心静气地说出这么丢脸的话！一阵子没见你也变太多了吧！我都吓到了！」

连及川听到我的话都脸红了起来，显得十分动摇。

「…………我……我……我也是……」

「咦？」

仍然处在动摇中及川，开始说了起来：

「现在想一想……我想我那时大概……也……也喜欢……柏田你吧……虽然那时候我没想这么多……」

「……咦咦！」

及川的话让我惊讶地大叫。

「因为……不是这样的话我怎么会找你说话？总觉得我老是……不知为何对你很在意。你总是对周遭筑起高墙，一脸不悦地在教室角落看著漫画……」

「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

及川害羞地笑了。

「真……真的吗……是喔……怎么办，我好高兴。」

我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情，直接说了出口。

我的初恋……其实是有结果的……虽然那时我完全不这么想……不过我们是两情相悦……及川居然对我有意思……对我这么无可救药的老土阿宅……真是难以置信。好高兴。

「那……那个……柏田！柏田你现在……」

「咦？」

「有……有女朋友……或者是……喜欢的人吗？」

及川从秋千上跳下，来到我的身边，窥视著我的脸开口问道。及川这个问题，让我心跳了一下。

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嗯，有啊。」

「…………咦？」

我的回答，让及川板起脸来。

「有……？等一下，你刚才说有……？」

「咦？嗯。」

「啥──！」

及川露出发自内心惊讶的表情看著我。

「咦！你……你这是怎么了，叫这么大声……」

「不不不这也太奇怪了吧！以刚才的气氛来说！这……真的吗～？」

及川突然抱著头，看似非常动摇地说著。

「唉～～…………这种失落感……你要怎么补偿我？」

及川大大地叹了口气，侧眼瞪著我。

「……咦？」

失落感……意思是她对我有女朋友或喜欢的人这件事，感到失落是吗？……咦？这也就是说……？

「啊～真是的，你还真是会钓人胃口……」

及川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接著开始快步离我远去。

「喂……喂……你要去哪里？」

「还去哪里，当然是回家啊！再见啦，柏田。」

及川没有回头看我，打算就这样快步离开公园。

「及……及川……？」

也……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的话，及川她……现在依然对我有意思，是吗……？

「及……及川！……再见了！」

我没有追上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只是稍微拉开嗓子，对她喊著。

听到我的话，及川回头看了一瞬间……露出拿你没辙般的笑容。

再会了……我的初恋。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之后，我想起刚才跟及川说话时自己的手机有震动过，于是打开手机。

收到简讯，一件。

「本文：新年快乐。你听过了啊。在学校开学典礼那天的放学后，我会去向直辉同学表达自己的心意。请做好觉悟。（笑）」

我已经不再是国中时期那个将一切放在心里，却不敢说出心意的我了。

这次，我会好好地……将自己的心情，用自己的话来表达。

我看著手机的萤幕，下定决心。

第十卷 第二章